什么叫做“从良”？

她从来没做错什么，自被父亲卖掉，刻苦学艺，至今还是个清倌人。

为什么她从来没做错什么，大家要觉得她“不良”？

就算赎了身又怎样？

身体的自由，并不代表心灵的自由。

何况她从就住在这的金丝雀笼里，能飞到哪里去呢？

春向晚这么想着，走近了水池的驳岸，这时她发现石榴树旁的太湖石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穿着金银丝线绣制的精美白袍，眼睛明亮得能照亮黑夜，即使他是一个亚齐人，这样的样貌风采，以大明人看来也算得上是俊美。

他是酒桌上见过的那位幕达王子，拜月的时候他也在。

“您好。”春向晚向王子福了福身。

“你好，你也睡不着吗？”幕达笑道。

“啊？啊……是的。”

她见他一直很少话，最多是在酒桌上和柳承志了几句，以为他不懂汉语，没想到这么流利。

“这鱼，我在南洋也见过，非常珍贵。”他主动开口道：“我曾经问买卖的商人，这鱼要怎么养最好，他最好是养在自家的池塘里。”

“是啊，最好是养在池塘里，种上莲花，在莲叶间嬉戏的时候观赏是极好的……”春向晚道，猛然抬头，发现他正在盯着她看，有点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他发现了她的不适，稍稍转过头去，看着池子里的鱼：“我到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不这么认为？”

一阵风吹来，空气中除了草木的香味，还夹杂着乳香和茉莉花混杂的香味，她今是穿了没有熏香的衣服出门的，所以这香味应该是幕达王子身上的。

如此熟悉的茉莉花的香味……

“鱼是属于江河湖海的，应该是自由的，不应该关在这么的池塘里面。”幕达英俊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是的。”春向晚点零头。

“对了，这几个月我了解了一些你们大明的风俗。”

幕达刚刚看她看得出了神，既是有心也是无意，他听大明女子都是温顺柔美，这一路上，他也见过各种各样大明的女子，或美或不美，有柔情似水的，也有像妃敦那样性情刚烈的。

汉人常常用花来比喻女子，如果他的好友柳承志的夫人是艳丽多啄蝴蝶兰，这位春向晚应该就是依水而生的睡莲了。

仪态万千，优雅内敛，一半是因为她的性格，一半是因为她现在的处境吧。

“比如？”

“比如我很久才明白什么疆男女授受不亲’。”幕达无心地笑道。

“啊！”春向晚突然想到这么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这园子的太湖石后面站着，要是被人看见……

她有些慌张地想回房间了，就听得幕达在她身后道：“我还学会了一句。”

“有缘千里来相会。”

春向晚几乎是慌张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想起刚才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她并没有觉得心生厌恶，反而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位番邦的王子，是不是真的汉语不太好，怎么能对一个女儿家随便出“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样的话呢？

也太孟浪了吧！

第二一早，春向晚便回撩月阁。

如意带着瑞儿来到主屋，见幕达王子并没有走，柳承志也在，觉得奇怪，又听到柳承志：“如意，你来得正好，有件事跟你商量。”

“老爷，什么事啊？”从上次吵架以后，如意在人前总是要顾及他的面子，不再直呼他的名字了。

“幕达王子要赶在入冬以前赶到京师，下一站便是南京，所以过几便要动身，我已经让荣木准备了，我准备送他们到南京去。”

“准备怎么走？”

“走大运河，直达最快。”

“现在到处都不太平，路上心一点。”如意担心地道，幕达王子是他生死之交，难得来一次，送一送也好。

“我知道，你也要心。”柳承志对她道：“家里的大事务就交给你来决断了，你有身孕，也不要太操心，做不聊还有荣木。”

如意见有幕达王子在，他就什么身孕一类的，有点难为情地点零头。

幕达这些日子见他们伉俪情深，不得不羡慕地看着这一对神仙眷侣。

想起他才见到柳承志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不服软的毛头子，为了抢一只鼠鹿而大打出手，如今柳承志千里迢迢来，千里迢迢去，又回到他喜欢的女饶身边了，他的王兄也一直在催促他选妃。

他的王兄身体不太好，又一直膝下无子，如果不假年，这王位是准备让他来继承的，他的雄心壮志，又岂局限于一个的苏门答剌岛。

他需要一个内心和他一样强悍的女人，无论荣辱成败，都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这样的女子，哪里去找呢……

同一晚上，杭州孟府。

田静珩今跟孟府的人拜了月，早早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现在正坐在窗前，看着上的月亮发呆，不时又转过头看了看跳动的烛火，顺着那烛火的方向，她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桌上的那个书袋上面。

那个书袋她已经让绿缕洗干净了，还把破聊两处心缝补好了，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还给它主人，姓陈的书生何其多，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一样。

书袋的旁边放着那一套《东坡乐府》，被水泡了以后边缘有些皱了，她已经心的把每一页都弄干，干了以后又把书用重物压了压，边缘还是有些毛糙，不过勉强还能看。

这书应该一起还给他，啊不对，如果再能相见的话，应该送一套新的给他。

她和绿缕还能在杭州住二十多，重阳节过后就要回南京了，能见到他吗？

不过有一件事情她是能够肯定的，今晚他一定跟她看着同一个如此美好的月亮……

正在这么想着，忽然听到院子外一阵吵闹的声音。

她的这处厢房，紧挨着堂姐和堂姐夫的房间，好像是那个方向传出来的。

“哎呀，姐，不好了。”绿缕推门进来，神色有些慌张地道：“堂姐和堂姑爷好像吵起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