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生之年能把自己嫁出去。

二、有生之年不要看到那盆茉莉。

三、有生之年要喝一壶雨花茶。

虽然第三行上的墨迹未干，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同一个人的笔迹。裴子晗盯着萧萧手中还未来得及放下的笔暗暗叹气：“萧萧啊，你这个字是真的需要好好练习啊。”

“好姑娘，我错了还不成吗？”萧萧连忙求饶，“您犯不着一定要为了这一张纸就和萧萧生气是不是？”

“哦，是吗？”裴子晗的嘴角微微勾着，看上去脸上的笑意完美而美好。

“姑娘！”萧萧盯着自家姑娘的笑意顿时觉得心里打颤，“枫笺阁的不才还在偏房等您的消息呢。”

“哦，你不说我还给忘了，”裴子晗甩了甩手，“既然是我那三姐姐相邀，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不过萧萧，”萧萧刚刚扬起的笑意瞬间就因为裴子晗的声音而消散下去，“你就在院儿里看家，我回来之前要看到一张写满字迹的宣纸，如果写得让我觉得不满意的话……你还是要重写的呦。”

“姑娘……”萧萧哀嚎。

“菁菁，我们走，”裴子晗头也不回走得很是潇洒，“别忘了带上祖父赏的雨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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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枫笺阁。

暮春三月，最是美丽冻人的。裴子晗走进来的时候，裴子昀正坐在小院子里仰着头惬意地晒着太阳。

“昀姐儿不会是来找姑娘聊家常的吧？”

裴子晗撇撇嘴：“二姐姐及笄之后就是她……若当真是来找我闲聊的，倒不如在里屋坐着舒服呢。”

虽然彼此的院落隔得不远，但这还是裴子晗记忆里第一次走进枫笺阁，没有清攸阁那般的郁郁葱葱，这里似乎从哪里坐着都能沐浴到灿烂的阳光，许是因着庶出的缘故，院落并不大，只是一个正堂连着两个耳房。

裴子晗环顾四周，却只见裴子昀一人坐在院中，丫鬟和姨娘都不在。正在裴子晗疑惑地当口，裴子昀听到了响声看了过来：“四妹妹来了，快坐！”

“三姐姐妆安。”

听着裴子晗客客气气地问安，裴子昀原本招呼着热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这又没什么外人，妹妹何必和姐姐见外呢？”

裴子晗莫名地想起年末那会儿裴子昀也是这样的神情和自己咬耳朵：“姨娘临走前要我小心着点，说可能是大夫人又要有什么把戏。”

不知道这会儿她这位三姐姐有要给她带来什么样“过气”的消息呢？

看着裴子晗坐定，菁菁在一旁把一包雨花茶放在桌上：“如今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乎着二姐儿的及笄礼，我们院儿也确实没什么好东西了，这是过年那会儿老太爷赏给我们姑娘的雨花茶，还请三姐儿别嫌弃才好。”

裴子晗笑道：“来之前替姐姐尝过了，若是身边有个会咬盏的丫头，这茶的味道一定更香。”

“妹妹好意姐姐心领了，原本就没想着妹妹会带东西来，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作为回礼……”

“闲着也是闲着，姊妹间聊聊天打发时间也就罢了，”裴子晗的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笑意，“姐姐总不会平白无故地把子晗叫来不是？”

裴子昀素来不会周旋，如今听到裴子晗要开门见山也就顺势说了下去：“前段时间二姐姐一直和祖母不对付，这几日倒瞧着像是又亲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是吗，”裴子晗嘴上笑意不减，“我倒未曾留心。”

“我这儿边上就是栖坞阁，不比妹妹那儿清净，这一个多月栖坞阁那边日日都是鸡飞蛋打，就连除夕那夜也未曾消停，后半夜全是大哥个和二姐姐在那儿吵吵嚷嚷，姨娘和我可是被吵得连觉也没睡成。”

“除夕那夜不都是守岁吗，姨娘和姐姐怎么就睡觉了？”

裴子昀脸上带着些许无奈：“守岁素来都是给亲人守的，姨娘本就是孤身一人，母亲那边的亲戚祖母也不让接触，想着裴府上下大大小小的人估计都有人守岁，多我们不多少我们不少，也就早早睡下了，哪知栖坞阁那边……唉。”

裴子晗一直都不知道姨娘这边有什么亲戚，原本以为是自己消息闭塞，这会儿听到裴子昀的说辞，心下倒也有些戚戚然：“原来这日子过得都这么煎熬。”

“之前我到祖母那儿侍疾，祖母还把我当二姐姐冷嘲热讽了一顿，这才不过一个月的功夫，怎么画风就变得如此快？”

“谁说不是呢？瞧着那亲昵的样子，倒像是前些日子和咱们演了一出戏一般。”

“姐姐可知道从前他们再吵什么？”

“你说大哥哥和二姐姐？”，裴子昀给裴子晗续满了茶水，“瞧着好似春天了，但日子还是有些冷，这茶虽不是什么好茶，就算不喝暖手也是好的。”

“多谢姐姐。”裴子晗点头，拿起了桌上的茶盏轻轻攥着，瞧着也没有要喝的打算。

“回了裴府，自然也就那么大点事儿，”裴子昀自顾自地喝了口茶水，“无非就是二姐姐的婚事，大哥哥只瞧着对裴府和自己的好处，二姐姐也只瞧着自己未来的儿子比自己还大，两个人都自顾自地吵着，听着也无甚意思。”

“后来祖母还去了一趟栖坞阁，和母亲二姐姐大吵了一架，说他们目光短浅，还说……”裴子昀似乎有意地扫了一眼裴子晗的神情，“说身为嫡女既然享了这份荣耀，就要做好为这个家族献身的准备。”

裴子晗点点头：“倒是祖母能说出来的话，后来呢？”

裴子昀似乎有些不太理解裴子晗这般冷淡的态度，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后来那边声音就小了下去，只是瞧着祖母再出来时，母亲居然和二姐姐一起出来送，自那之后倒没再争吵过了。”

“许是祖母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裴子晗嘴角又一次的泛起得体的微笑。

“那日姨娘正巧在母亲院里抄经文，说是隐约听到了些……”

裴子昀的声音越发的小了下去，裴子晗了然地附耳上去，嘴角的笑意突然消散，又在不多时再一次浮现在嘴边。菁菁在一旁看着也知道，这定是一个姑娘之前略微猜到的故事，而且这个故事一定相当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