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还说自己不是姑娘，”裴子晗瞧着菁菁笑道，“这行为做派可不是比你们家姑娘还姑娘呢。”

“姑娘可别理她，”菁菁也笑道，“让她做几日美梦也好。”

“哼！”萧萧想要分辩几句，但却着实想不出该说哪句，只得红着脸丢下手里正在摆弄的火盆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菁菁瞧着萧萧离开的背影渐渐地收了笑容：“姑娘何苦非要找萧萧的毛病？您心里清楚她也不过是在担心姑娘罢了。”

“是啊，她的确是很担心我，”裴子晗把手举到火盆边取暖，“多少伤害假以关切之名。”

“姑娘就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伤人吗？”

“哪里是我说话伤人，而是现实就是如此，”裴子晗嘴角的笑意又渐渐浮起，“年前那会儿便是这样，稍不如她的意就抱怨这看不起那个。原本我以为她也只敢在清攸阁耍耍威风，可如今瞧着，若不现在治治她，等哪一日她不在我跟前伺候了，就有她受的了。”

“姑娘不觉得好奇吗？这些年枫笺阁那边过得这般不好，可咱们这儿虽说无人关顾，倒也少有克扣之类的闹剧……”菁菁很是小心地问道。

“许是瞧着我不是软柿子罢，”裴子晗答得漫不经心，“又许是老太太不准？”

“奴婢瞧着老太太倒没有这样的好心，虽然老太太需要姑娘为她拢财，但毕竟外人也不知道姑娘这些年过得如何。只要外人和老太太认定这嫡女身份就成的事儿，想来老太太也不会再费心思来查收府内这等子小事。毕竟大夫人虽然出身市井，但这些年持家倒也没什么大错处，老太太不会平白驳了人家的面子。”

“难不成是瞧着江府往日的光鲜，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敢来招惹我？”

“姑娘自己都说是往日的光鲜，即便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毕竟最光荣的时候也只是和老爷一样的正五品，江府的面子也着实没有这么大。”

“难不成是大夫人良心发现？”裴子晗歪着头一副放弃思考的模样。

“瞧瞧姑娘自个儿说完这话自己都不相信，就以大夫人如今折腾冯姨娘的心思也知道这人绝非善茬，何况当年她也的确没对夫人做什么，即便现在是裴府的主母那也是老太太推上去的，人家又没争又没抢，自然也不会觉得抱歉，更不会有姑娘说的良心发现。”

“你这会儿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与我分析的？”

“我的好姑娘，您说您这一会儿说了那么多理由，可有哪一句一星半点的扯上了老爷？”

“你说是我那个父亲？”裴子晗一脸地不可置信，“他那么没心没肺的，还肯来管我的死活？”

“可若不是老爷，这些年您的吃穿用度，乃至是您每日喝的汤药，又怎么能……”

“好了，菁菁，别说了，”裴子晗打断了菁菁后面的话语，虽然她承认这是目前看起来最合情合理的说辞，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更觉得这绝不可能，“这个话题以后也不要再说了。”

菁菁看着自家姑娘不愿再多说的模样，也就识趣的闭了嘴，可坐在正堂的两个人都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就是假装也是假装不了的。

“姑娘之前说昀姐儿找您过去是为了探您口风，这话是怎么说？”

“其实算起来三姐姐比我大七个月，虽说差得比她和二姐姐多，但好歹我与她是同年的。她今日这番是知道以大夫人的性子断不会单独为她办一场及笄礼，这不开始寻思着到底是和二姐姐一同还是与我一起。”

“那姑娘怎么说的？”

“我哪里不知道她心里的打算，她自然是希望能与我一起的，”裴子晗支着头冷笑，“毕竟以大夫人那般的小家子气，定是不想让我出尽风头。若是她能与我一同行及笄礼，兴许大夫人还能为了压我替她好好收拾一番。可若是她和二姐姐一同，保不齐会被大夫人搞成什么样子来衬托人家的姑娘呢。”

“所以姑娘就打哈哈过去了？”

“那多不给人家面子啊，好歹人家今日巴巴地给你送消息，”裴子晗轻笑，“我说只要大夫人那边同意，我这里都没问题。”

“姑娘是怕大夫人到时候闲下来找您的麻烦？”

“可不是？虽说这些年都相安无事，可谁知道等到了那日，她会不会突然想明白了给我下绊子。虽说我也知道自己这辈子嫁不得什么好人家，但至少也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丢脸不是？”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菁菁笑道，“等会儿萧萧端了汤药来，姑娘可别忘了喝。”

“好菁菁，今日都过了吃药的时间了，明日再吃好不好？”

看着自家姑娘一脸讨饶地撒娇模样，菁菁一个闪身跨步到了一旁，双手举起一副不明白的模样：“姑娘说什么？奴婢没听见。”

正堂正这般闹着的时候，门口就传来萧萧的叫喊声：“姑娘，药热好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喝？”

菁菁立刻喜笑颜开地冲到门前给萧萧打帘：“姑娘现在就喝，快进来！一会儿凉了就更苦了。”

“你们两个！”裴子晗一脸的无可奈何，“菁菁，你这会儿耳朵又好了是吧？”

菁菁依旧还是刚才那副不明白的模样：“啊？姑娘，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清！”

————————

一番喧闹过后，清攸阁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宁静。

裴子晗因为药效的作用很是乏力地半倚在床边，菁菁在灯下缝着些什么，萧萧则在一旁东瞧瞧西望望不知该干些什么。

裴子晗突然想起自己临去枫笺阁的时候同萧萧说过的话，不由得问道：“萧萧，我今日临走前嘱咐你办的事情你办好了没有啊？”

听到自家姑娘毫无征兆地提到自己，萧萧也照着菁菁此前那副不是很明白的模样回：“啊？姑娘，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清！”

“哦，听不清是吗？”裴子晗微微笑道，嘴角的笑意越发的遮掩不住。

“哎哎哎，姑娘别别动怒哈哈哈，”萧萧在一旁打起了哈哈，“奴婢把写的东西放到耳房了，奴婢这就去拿过来。”

“还有，我那本辛弃疾诗集是不是也被你拿去抄了？一并拿回来。”

“诺，姑娘稍等。”

菁菁在一旁笑道：“姑娘哪里是要萧萧那纸春蚓秋蛇的字，分明就是想要回心心念念的辛弃疾诗集罢了。”

裴子晗只是挑眉，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