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闻鹧鸪
作者:覃浠 | 分类:古言 | 字数:38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一百零五十章 前尘旧往(30)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却只是轻飘飘的,没了方才的气势汹汹。好似是因为刚刚用力过猛消耗掉了之前储备的所有力气,有气无力的维持着如今变得很是柔弱的小雨。
王子服虽然是快步走出了破寒窑,却没有立刻就走进面前这无声无息的雨中。他只是静默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良久,他才好似做好了决定一般长长的叹了口气,整了整自己的衣摆。一直站在破寒窑门外候着的小厮因为王子服的这个动作,屁颠屁颠的递过来一把油纸伞,却被王子服摆手拒绝:“放心,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自己不打的,不会怪罪到你的头上。”
小厮虽是不解,但也瞧出了眼前的王家少主心情不是很好。于是就只是躬身应了一声就退回到了门边,只是眼神会一直有意无意的看着这位兴致不是很高的王家少主,思量着到底是什么原因惹恼了这位素来喜行不于色的王家少主。
虽然还是在未时,但因为先前的阴云密布遮去了太阳原本的光芒,放眼望去王家院内走动的丫鬟小厮有的已经撑起了灯笼,三三两两的躲在一个油纸伞里,叽叽喳喳的笑着聊着。只有其中的一个看到站在破寒窑外面色不虞的王子服,才会停了脚步收了笑容,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问了安才仓皇离去。
王子服显然知道自己如今摆着臭脸色站在破寒窑门外,明日一早王家上下该是如何传他与王家二公子的“吵架风波”,但是他根本不想理会。这等子事儿素来都不是他今日和他们辩解,明日就可以避免的事情。
更何况,此时的王子服也确确实实没有这个解释的心情。
王子服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迈步走入了雨中。雨并不大,甚至小得连润物细无声都有点牵强。王子服仰起脖子看了看有些微晴的天,只觉得心中憋闷无处发泄。原本是打算在雨中浇灌一下自己心中的不忿,可如今这般却越发的让人觉得不舒服起来。
王子服终于还是转过身子,朝着破寒窑门口站立着小厮招手,小厮小跑着一般的出现在王子服跟前。在王子服伸出来的手上很是恭敬的放了刚刚被王家少主拒接的油纸伞。
王子服似乎也觉得尴尬,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下道:“多谢你了。”
小厮没有再说话,只是礼貌的躬身一礼,悄无声息的退回到门口继续当自己的值了。
王子服拿了伞撑开,也就快步走向了静妙堂。
静妙堂与破寒窑原本隔着也不远,加上如今的王子服脚步飞快,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王子服已然是气定神闲的站在静妙堂的门口任由在门外当值的丫鬟给自己擦拭衣服和头发上的雨水。
“母亲如今在干什么?”趁着把手里的伞递出去的功夫,王子服低声问着接自己伞的小丫鬟。
“夫人自二位公子离开就一直坐在原处发呆,奴婢们也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子服没有作声,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待丫鬟们擦完了雨水,又简单的为王子服整理了衣冠,王子服这才在小丫鬟打帘子之后,迈步进了静妙堂。
入了正堂才发现苏一梅果然就坐在自己刚刚离开时她坐过的位置,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过。此时的苏一梅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却连头也不回的问道:“服哥儿回来了?”
王子服的脚步一顿,他记得母亲已经很少在私下这般叫他。私下里母亲总会亲切的唤他“服儿”或者“子服”。他一直都很喜欢母亲唤自己“子服”的,因为那至少不会提醒他,他原本就与这王家毫无瓜葛——至少在那一刻,他是雀跃的欢脱的,因为那一刻,母亲只是他的母亲,弟弟也只是他的弟弟。他与他们之间,仅仅是字辈不同罢了。
然而,这到底还是他一个人的自欺欺人。就如同现在,母亲就坐在自己的不远处,却是亲切又疏离的和所有长辈一样,唤他“服哥儿”。
王子服的嘴角似乎是牵起一抹苦笑,末了,他终于还是收拾好自己心里的无奈和孤独,快走一步朝着自家母亲躬身一礼:“母亲,确是儿子来了。”
“怎么,安顿好你弟弟了?”苏一梅终于换了个动作,嘴角牵起一抹微笑,“心里到底有什么困惑如今都说出来吧。”
王子服被道破了心思,面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果然什么事情都避不过母亲。”
苏一梅摇摇头:“虽说你们哥俩都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可到底只有你养在我身边,你当初不发一言的拉着你弟弟离开,我就知道你是不想把他也牵扯进来。反正以你的个性,既然已经站在这里同我讲这件事,大概已经心里十拿九稳,只差一个实证了吧。”
王子服摇摇头:“我不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事情。”
苏一梅侧过头来很是仔细的上下打量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儿子,似乎是想从他那沉静如水的面庞里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显然,她一无所获:“你真的不是来说那件事情的?”
王子服摇摇头:“那件事情母亲也只是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所知大概也只是片面的。儿子求证自然不会只来找母亲问那一面之词。”
苏一梅沉默了片刻道:“那你如今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为了裴家姑娘。”
“晗姐儿?”苏一梅的眼神明显一慌,“你问她何事?”
“金陵贵女千千万,母亲为何就只见了裴姑娘一面就着急的要把她当成自个儿的儿媳妇?”
“她母亲是我幼时闺中密友,本就多了几分亲近。更何况人家姑娘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气有才气,又是与你同月生之人,哪里就配不上你这个王家未来的家主了呢?”
王子服叹息着:“母亲知道儿子问的不是这个,何必要拿这等子事儿来搪塞儿子?”
王子服与苏一梅四目相对,两人都片刻无话。半晌,终于还是苏一梅败下阵来:“说罢,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