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闻鹧鸪
作者:覃浠 | 分类:古言 | 字数: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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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十四章 前尘旧往(44)
裴子晗站在王家的门口,盯着眼前的王家匾额驻足良久。
“姑娘不进去吗?”菁菁问。
面对自家婢女的关切询问,裴子晗回以一个微笑:“只是觉得,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姑娘在说什么?”菁菁没有听懂。
“这一步踏出去,也不知王家人会如何想我,也不知日后我会不会后悔今日踏出这一步。”
“姑娘……您到底在说什么呢?奴婢一句话也没有听懂。”
“没事,”裴子晗似乎是幽幽的叹了口气,“萧萧可去见过父亲了?”
“见过了,”菁菁上前两步为自家姑娘紧了紧披风带子答道,“说是主君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
裴子晗的嘴角闻言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所以其实在他人眼中我就是这般的人是吧?竟连惊讶都懒得与我这等人浪费。”
“姑娘……”
“算了,走吧。”
毕竟早已递交过拜贴,且苏一梅又特意叮嘱过,故而当裴子晗走进王家大门的时候,竟无一人阻拦。
所有人都恭敬的朝裴子晗走过的方向躬身行礼,似乎是在朝着什么他们遥不可及的方向朝拜着,虔诚而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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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一梅早些时候收到王家的拜贴,就一直焦急的等待着。直到门房派人来回,说裴家四姑娘来访,这才一叠声的派人去催小厨房上菜。
故而当裴子晗走进静妙堂的时候,迎接她的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和笑容可掬的苏一梅。
和今日中午时分清攸阁的场景一模一样,只是裴老太太换成了苏一梅,被利用的也从裴子晗变成了苏一梅。
裴子晗暗暗的叹了口气,随即脸上便扬起了一抹得体的微笑:“子晗给干娘请安,冒昧来访,实在叨扰。”
相比于裴子晗的过分客气,苏一梅倒显得很是亲昵:“你来,干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裴子晗闻言只是笑着,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无奈和落寞。若今日她只是来串门的到也无可厚非,可是……想起裴老太太的吩咐,裴子晗看着苏一梅的眼神不由得哀伤了起来。
“说吧,你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往日你来可不会递拜贴的。”
裴子晗无奈的站起身,朝苏一梅抱歉的躬身笑道:“今日子晗来,实是奉祖母之命,来邀干娘参加我二姐姐的及笄礼的。”
“原是喜事,你这般表情做什么?”
“子晗知道自家祖母的想法,着实是存了利用干娘的心思,故而子晗才觉得难以启齿。”裴子晗颔首低眉道。
苏一梅有些好笑的看了看裴子晗,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世间本就是相互利用得来的。若无利用,哪里来得真情呢?”
“可是……”
“你家祖母虽是想利用我王家来撑场面,可我王家又哪里不需要裴家来撑腰呢?我们之间最多算是相互扶持,互相利用罢了。”
“可……”
“更何况,此次我去裴家承的是你的面子,虽是你二姐姐得了光耀,但其中的道理,明眼人一眼就瞧得清楚。”
裴子晗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决定把问题说出口:“裴家就是个无底洞,干娘确定要为了我蹚这浑水吗?”
苏一梅闻言似乎是叹了口气,目光直直的盯着裴子晗,终是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笑道:“我记得你二姐姐的生辰不是这月的,为何要提前这么多?”
裴子晗也笑,只是笑容里藏着无奈和嘲讽:“自是要为了给刘府的老太爷冲喜,想想堂堂裴家嫡女,竟要为了一个比父亲尚要年长的夫婿搭进自己的后半生……”
“觉得不忿?”苏一梅眼中裹挟着笑意望向裴子晗问道。
裴子晗似乎是被拆穿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确实觉得有些心寒。”
苏一梅伸出手拍了拍裴子晗的手笑笑:“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可若你比她有能力,旁人自然不会轻看你,也不会把你与她相提并论。”
裴子晗的笑容有些悲苦:“可是我与二姐姐又哪里不同呢?都是裴家不愿意承认的亲戚。”
苏一梅却摇摇头笑笑:“那今日你祖母为什么要叫你来王家呢?”
裴子晗有些了然的瞪大眼睛,随即苦笑:“说到底也只是托干娘的福,却不是我的能力。”
“人情世故,何尝不是你的价值?”
裴子晗嘴角的笑容渐渐的冷了,似乎还带着屋外下雨的阵阵寒气:“想来若非如此,祖母对我也不会这般客气。”
“确也怨不得你祖母,毕竟老人家也是为了裴家的未来着想不是?”苏一梅温言劝道,“攀上了刘家这样的人家,即便轩哥儿日后当真不出息,也可保后半生安稳了。”
裴子晗自然懂得苏一梅话中的意思,只是有些难过的道:“原是为了家族未来的好念想,只是牺牲了这一辈又一辈的儿孙,到底成全了谁又成就了谁?”
静妙堂外,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立于门外的王俦寒闻言转过头来,看向默默撑伞的王子服笑道:“瞧瞧你家的这位,还是当初那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模样。这也算是经历了许多事情了,怎么还是当初在茶楼里看先祖日记时候毫无长进的样子?”
“裴姑娘怎么就成了我家的了?男未婚女未嫁,别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得得得,就你那小心思我还不清楚?”王俦寒手中晃着摇扇笑道,“也不知谁听到裴家四姑娘递帖子就巴巴的跟来了。”
王子服转过头来,送给自家弟弟一个白眼:“你很闲?”
王俦寒笑着摆摆手:“可别,托某人的福,我现在忙得很。近二十年与裴家有关的所有事件……哥,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寻常人见到王俦寒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撒娇抱怨,估计心都要化了,偏偏王子服对这并不感冒:“长兄如父,更何况我还是王家少主。”
王俦寒显然知道自家兄长的意思,只是扇着摇扇装作伤心难过的模样:“诺,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