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适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惜我神通尽失，不然倒是能看清此人的本来面目。”

“道友何故来到人间？”

布里听说神通尽失四字，这才随口问道。

“哼！”

提到此事，莫适冷哼一声，面前这位就是罪魁祸首家里养的，他虽然不至于自降身份跟狗去斗气，却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怎么了？

布里却是懵然不解，追问道：“道友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个屁！”

莫适把前因后果一说，布里这才知道，居然俩人基本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被打落凡间。

事情牵涉到主人杨二郎，布里没有立场去评论，连忙岔开话题道：

“道友不必担忧，我这里有件宝贝，能辨真伪虚实！”

说着，从怀里珍而重之地取出一物，明晃晃耀眼生花，可惜莫适应该是看不到。

“照妖镜！”

却没想到莫适只是感受到此物气息，便脱口惊呼道：“你……你贬谪下界，竟还带着如此至宝？”

莫适目不能视，却凭借法宝上流动的气机，将照妖镜认了出来，心中更是恼怒。

特么的，老子被打落凡间，连眼睛都给我封瞎了。

这只狗同样是因为看到的东西太多，到人间受罚，却居然还带着二郎神的著名法宝！

说到底，自己才是被穿小鞋整治的，而这只狗……分明就是下基层锻炼的好么？

当真是人不如狗！

布里苦笑道：“本来不该带着的，可不知怎地，二郎他似乎忘记了这照妖镜平时归我保管，下界时竟然没有收回，任由我带着宝物附身凡人。我总觉得，二郎近些年，举止十分诡异，道友司职天庭监察，可曾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对哦。”

他这么一说，莫适也陷入沉思，回忆道：“早些时候，杨戬虽然和天庭不睦，号称听调不听宣，但行为举止总也有一定之规，可是近年来……”

“我来看看，这位上仙究竟是什么路数！”

二郎神不管做什么，都是哮天犬的主子，布里不想多说这个话题，举起照妖镜，打断了莫适的吐槽。

虽然名为“照妖”，但这面宝镜法力无边，岂止是照妖一项用途。

在这法宝之下，是神是妖，是仙是凡，全都无处遁形，乃是杨戬很重要的宝物之一。

先前布里就曾经对刘明的身份有些疑惑，但思虑再三，还是没敢用照妖镜验证。因为这是相当无礼的冒犯行为，万一对方有所察觉，就凭这种冒犯，当场打杀了你做狗皮褥子，二郎那边都没理由找后账。

可是今天，那位神神秘秘的“上仙”，说的全是不贴边际的外行话，布里决定冒险看个究竟。

镜面上光芒闪动，一道若隐若现的金光穿透卫生间的门，直射办公室的方向。

镜中开始呈现布里熟悉的摆设，门口的屏风、巨大的招财树、老板椅、真皮沙发、沙发上坐着的……刘明！

布里屏息凝神，细细查看镜子中的影像。

若是妖，立刻就会现出原形。若是仙，镜中会有霞光围绕。若是普通凡人，那就是原样不变。

然而，当那道常人看不到的金光照耀在刘明身上的时候，异变陡生！

咔……砰！

照妖镜的镜面上，发出仿若不堪重负的奇异声响，随即在布里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砰地一声碎裂开来，无数碎片从手中坠落，直接就进了抽水马桶。

“上仙恕罪！！”

布里大惊失色，咕咚一下双膝跪倒，一个响头磕在地上，惶恐道：“狗眼不识上仙真容，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莫适听到动静，也不禁耸然动容。

照妖镜毁了？

这可是源自元始天尊的法宝，赐予昆仑十二金仙之一的玉鼎真人，后来又被玉鼎真人赏赐给弟子杨戬。

如今只不过是照了一照，惹得对方不快，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就将其毁掉，这位上仙的神通法力，难道竟不亚于元始？

难怪可以无视天庭规则，所谓规则从来都是面向底层，对真正高阶的大能，完全没有什么限制力。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对不起，那是说给庶民随便听听的。

现在人家看得上咱们这俩小仙毛神，赐下任务，若是办事得力，前途不可限量，竟然还敢有所怀疑？真是不知死活！

“咱们快些回去，听凭发落！”

两人不敢怠慢，随手把照妖镜的碎片冲进下水道，匆匆赶回办公室里。

刘明对这些完全不知情，只是觉得兜里的那支笔似乎又震动了一下，掏出来看看别无异状，又揣回兜里。

“上仙！需要我们怎么做，您尽管吩咐。”

布里一见刘明，就想再次下跪，但又不敢提及刚才那事，唯恐触怒这位大神，那怕是连二郎都救不得自己。

莫不如先按下不提，表现出勇于任事的模样，希望能够将功折罪。

刘明觉得这狗布里的态度怎么好像比之前更恭敬了许多，不明其中究竟。

“我知道，你们因为种种原因在凡间历练，神通法力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禁锢，要办妥此事，或许是有些为难，但是……”

刘明早就想好了说辞，本来打算再画一张美味的大饼，忽悠这俩人出力，却没想到布里快嘴快舌地立刻接口道：

“不为难！一点都不为难！那些该死的骗子胡作非为，早就该好好整治。上仙把如此光荣的任务交给我们，那是对我们的信任和关照。您的手一挥，指哪里我们打哪里！”

莫适也郑重表态道：“您放心，咱们肯定把活干得漂漂亮亮的！”

我擦，这么配合？

刘明心想我这还没开始正式忽悠呢，大饼都没画，各种美好的前景都没描述，你们就这么听话了？

似乎不太科学，这里面好像有点什么事儿啊……

但他可不能说破，不动声色地点头道：“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这话说得那是相当的云山雾罩，表面上好像是指这次在全世界范围内打击骗子的行动，但又好像是给千里眼和哮天犬许下了什么美好的未来，细细较真，也可以认为是什么都没承诺……

布里重重一点头，有心在上仙面前好好表现，转向莫适沉声道：

“道友，找人我不在行，这可得看你了的？”

“没问题！”

莫适只有一次在人间施展天眼神通的能力，本来还不打算这么轻易用掉，但今天和哮天犬合谋，以照妖镜窥探上仙，已经惹下了天大的祸事，若是再敝帚自珍，不肯尽心竭力，只怕大祸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