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书院，在书院门口站了一会。毕先生他没见，高顶宝感觉总是和他有些距离，虽然他也很佩服毕先生的认真，可是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在他的心中，毕先生就象院子里的栀子树，有些淡淡的味道，却是可有可无。嗯，情感上没有什么共鸣，就不必假惺惺地依依惜别了。

有些人，有些东西，只能用来揭开对旧时代的回忆，真是面对了，就没有了感觉。

呵呵，这也许是一种年少轻狂或者叫不懂事吧？

小伟……唉，既然她不在书院，那就不见了！他改变了主意！他想象不到他去小伟家去找她的样子，他在……逃避。

最后他决定给小伟留一封信。他又返回家，写好信，然后又回书院。正好明子也下课了，他把信交给了明子。

里面自然说了一些超越同学范围的话，唉，便宜明子这家伙了……

他告诉小伟，他走了。他是个胆小鬼！可他会好好地学武，他会混好的！永远，永远，他都不会忘记她……

什么意思？，莫名其妙！还是舍不下人家，要人家等自己吗？

高顶宝！你这个窝囊废！胆小鬼！自私自利的家伙！鄙视你！……你他妈的！啊不，不能这么骂……你你……还是个男人，还是个人吗？

自己骂了自己一通后，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晚上妈妈就为高顶宝的出行开始忙乎起来了，这要拿，那要带，就差搬家了。

还给他在裤子里缝了两个布袋，分别在腰的左右。告诉他，可以在里面装零碎银两。这也许就是以后裤兜的雏形了。整银两放在包裹内。

然后又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注意天气，吃饱穿暖，小心狼豺虎豹，昼行夜宿，多走官道，少走羊肠小路。注意安全，照顾身体……

说着，说着，高顶宝妈妈就哭了。没离开过啊，一直都是相依为命！……

带着妈妈的叮咛，带着妈妈打好的行李，鼓鼓囊囊一个包袱，第二天一早，高顶宝走了。

“回去啊，妈妈！我没事！”在村口，他向妈妈摆手。“在外面不要太节省！”“知道！……”

他哽咽着出了春山村，好远了妈妈依然翘首远望！

再次摆手，毅然踏上征程，再不回头！他一口气出了大山。

在山岗上，他站住。不由地，再一次，默默回头，回望春山村……

妈妈，我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还有小伟！……一想到她，他的心里就隐隐作痛，涌现起无限的愧疚……

他向家的方向连连鞠了三个躬。

抬起头，突然间，也是第一次，他发现春山村不象以前那么大了，不过就是一个不到一百户人家的小村庄。

他必须离开家！离开家！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啊！……

虽然并没有人直接说他无用，歧视他。（包括小伟的父母也没有）

现实中，谁会那么二逼？甚至万人杰还给过他银两呢！呵呵，那种很直接的侮辱，也就是说书唱戏里才会有的吧？到底怎样，各人心里都有数吧？

我去了！天涯海角，十年内，我必回来！……他喃喃道。

一直向北，向五六百里路外的府城进发。官道上人流不断，有时还有军马经过，铃声响亮，带起一片灰尘，煞是威风。

两边是绿油油的田地，先是稻田，再往北走了八九天，路两边就是玉米和红薯了。嗬，外面的世界真大啊！

虽然已经疲累了，但他眼里却满是兴奋。

前面不远就是府城了。那可是个大城市。面对摆在眼前的诱惑，他费了很大劲才抵御进去逛逛的冲动。把“心”停在了府城之外。

这里正是一个十字路口，表叔告诉过他，碎水湖向东，金轮山向西，到底向哪走呢？虽然他早就有了决定，但看到路口，还是犹豫了一下。

这时一辆马车从他身旁经过，那赶车的停住，一个黑脸汉子伸出头来，大笑道:“小兄弟莫不是迷了路？我带你一程如何啊？”

出门前，妈妈和表叔告诉过他千万不要随便相信人，于是答道:“谢谢您，我路程不远，这就到了。”那人看他一眼，摇摇头，大笑而去。

唉，走得也确实累了。先前的兴奋劲也逐渐过去。高顶宝走到路边，在一个土堆上坐下来。

这就算是离开家了。他感到既陌生，又新奇，还有三分紧张。

其实妈妈真算是很开明了，能让他出来，真是不同一般啊！

肚子有些饿了。他的零花钱还没动过，饿了都是吃从家里带的烧饼，路上也碰到过几个饭铺，高顶宝都没舍得进去看看。

嘿嘿，自己有出门必备的大烧饼！再配上老咸菜！那滋味，啧啧……

本烧饼携带方便，味香浓郁，可经久存放。实乃居家旅行必备之佳品，饭店、酒店生意之天敌！如欲选购，当然请认准“高顶宝牌”！

前面不远就是一个饭铺，就不要再向前了。在人家店门前“展示”烧饼，总不是太好！他拿出两个烧饼，卖力地啃起来。烧饼虽然好吃，可也是个力气活！反复撕咬一番，终于将二饼都给歼灭。

身上渐渐地有了些力气。只是吃得有些渴，喉咙里直冒烟。没办法，水早没了。

他现在才意识到最重要的不是吃，而是水。一定要留意路过的水源啊！这是他出门的第一个教训。先前他看到过一条小溪，因为当时还不渴，就没有在意。

为了能喝上水，现在的高顶宝必须马上出发。他走的是去金轮山的路。这条路路程相对较远，有一千多里路程，而去碎水湖就只二百里路。他没好意思向店家要水喝，觉得不买人家东西，要水不理直气壮。

他继续前行。可是，这一次，走了很久他也没碰到水源。其实，往西北气候渐渐干旱，水源自然少了。只是初出茅庐的他，怎能想到呢？

眼看天就黑了。他必须找到一个能睡的地方。那怕是人家柴房、草垛旁，或村里废弃的破房都可以呀。前几天他都是这么胡乱应付的。

可这里前不靠村，后不靠店，放眼四处，一片荒凉，怎么办呢？天黑了下来，气温也逐渐转凉了，现在还是初春的季节。起风了，更增加了一丝凉意。

他找到一个沟渠，看看没有水，走了下去。半躺卧在里面，毕竟这里还是能避避风的。

虽然他从没受过罪，但也并不以此为苦。

因为吃苦有了方向感。这种吃苦可以叫做充实吧？

夜风越来越大，呼啸中还带着一些莫名的声音。高顶宝抱紧了臂膀。要是被妈妈看到这一幕……嘿嘿……

一会儿吱的一声尖叫，象是什么东西被踩了尾巴；一会儿又嗷地一声嚎，象是什么在发泄愤怒；接着就是悉悉索索的声音，象是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爬；又有时候，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仿佛一个女人在压抑地哭泣……

再不就是什么东西单调地了几声。就听不出来象什么了。

白天平平常常，夜晚却变得如此神秘！……

就象隐藏着些什。恐怖吧？高顶宝的心有了些许不安。看着荒野（其实也看不到多少，有大沟挡着，还有黑暗）和星空，怎么能睡得着？

终于，一阵疲惫感涌上来，高顶宝再也支撑不住，意识逐渐迷糊起来。

睡吧，睡吧！……他进入了梦乡。

月儿弯弯挂在夜空，将清冷的光线撒向这片土地。繁星点点，如同夜幕上的饰品，闪闪发亮，点缀其中。

睡梦中的高顶宝象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物事，身子猛地一动！这毕竟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啊。不过他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野地里，突然有东西在向这里走来。体型庞大，摇摆着身躯，是只大猩猩？它在高顶宝周围徘徊了好久，又不断地闻来闻去，最后，终于走开了。

过了一会，又有一只体型似虎的动物向他靠近，也在周围转了几圈，无奈离去。

这一夜，荒野之中，来了几拨的“拜访者”！都是空手而归！睡梦中的高顶宝脸上还露出了微笑，他倒是睡得好！

安然熟睡的他怎么知道，他的到来是如何激烈地扰动了各方野兽的心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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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