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采茶女

那一大锅的稀饭里头是屈指可数的米粒儿，看到这里姬清歌有点为百姓担忧，端木崇光心情也不好，但两人依旧排队过去吃了。

回头一看，百姓居然对这贪官格外的感激涕零。

“如今事已至此，朝廷也在竭尽全力的想办法啊，诸位就不要担心了，总会有办法的。”那县太爷叫王振，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此人看起来慈眉善目，那双黑漆漆的眼好像寒潭一般。

他家徒四壁。

姬清歌去打听，听附近老百姓说，这王大人是历史上最穷的官员，他从来不会中饱私囊。

“王振是去年三月之间到这里的，”姬清歌将自己自己采集到的情报说给了端木崇光听，“他没到来之前，这里的百姓日子还更苦楚呢，如今大家已感觉比之前好多了。”

“大家就没怀疑实际上朝廷给他们的粮食很多，而不过是被王振等克扣了吗？”端木崇光有点好奇，这本应该是老百姓孜孜以求去关心的事，但看上去老百姓似乎一点不关心。

端木崇光吸口气儿看向姬清歌。

姬清歌却笑了笑，“你以为他们会理会这个？历朝历代不管怎么样的走马换将，实际上老百姓都苦不堪言，这就是平头百姓的日子啊。”

有的话，姬清歌不需要说，端木崇光也心知肚明。

端木崇光微微点点头，双眼内的神采好像在熄灭。

“我再去打听，您吃。”姬清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块饼子。

那饼子僵硬的很，拿过去喂鱼，鱼都会嫌弃，然而如今却成了香饽饽了。端木崇光看着那饼子，忽而笑了笑，她心里头是有他的。

并且是始终将他放在了第一顺位。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姬清歌已到远处去了，端木崇光可没吃饼子，也追在了背后，两人距离逐渐拉近，姬清歌看到那王振赈灾和百姓说话，几个看上去皮包骨头的人已靠近，那些人都饿坏了，眼睛好像流沙一般的陷入了深深的眼窝，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

姬清歌看百姓这模样儿，心情焉能好起来，真是理解那一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是怎么个概念。

她也不知道究竟这王振是在表演还是朝廷的钱财果真就没到他这里。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啊。”姬清歌才靠近，就感觉到王振的口才学不错，他七七八八一开口，众人都吸引了过去，大家面面相觑，似乎又千言万语说不尽一般。

“青天大老爷，您可真好啊，您自己也就这么一点点俸禄，但您却采买了粮食全部都发送给我们了，我这颗心！”一个老人感激涕零，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心脏。

“老人家，您快不要如此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啊。”

“好人，好人啊。”

后面几个百姓嚷嚷了起来。

姬清歌此刻已从人背后到了人前面，她回头看了看端木崇光，发现端木崇光就站在不远处，这才放心不少，挤进去后，听百姓说这王振不少的好处。

王振将自己的家业几乎都典当了，但那些家当也不足够让老百姓怎么样，因此王振自己也很憋屈，但好的是老百姓都很理解他。

“如今又到了秋收的季节，还是老样子，隔壁的泉州需要一群女孩子去采茶叶呢，你们家里如有情愿去做采茶女的，本县会安排你们出去赚钱，不过采茶女也是辛苦的营生，到底不好委屈了你们家的女孩，但却好过了在田间地头做事。”

“采茶女？”

一开始姬清歌还以为这王振是个老好人，但听到“采茶女”这几个字儿，姬清歌心头就敲锣打鼓了，恨不得一把将人群外的端木崇光给拉进来让他听一听此事。

旁边的人为姬清歌解释，她明白了，原来本县特别穷，一没很多的田产，二没什么产业，因此本县的人都到其余地方做事去了，走的近一些的到山西太原做老陈醋去了，走的远一些的只能让县太爷联络到闽南那一路去做采茶女。

“这不管怎么说，采茶的事也好过了面朝黄土背朝天啊，老爷，我家阿妞情愿和老爷的人到潮汕去，我这就回去给她说。”

这些家庭的女子也知道自己是家里的负担，因此情愿离开家庭去各奔前程，如今这采茶的事有县太爷在后面撑腰，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最主要的，这一年多来，那些女孩家属都得到了银子，虽不怎么多，但却好过了一家人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活，因此每一个家庭里只要有女孩情愿去采茶，这边都会带一下。

但从这里到闽南却是比较远的。

至于姬清歌，她一听到采茶就想到了年幼的自己，那时候她和娘亲不是采药就是采茶，日日也忙碌不堪，但却入不敷出，然而重担是在肩膀上，她们母子却是很开心的。

此刻已有不少人开始报名参加了，但姬清歌还是感觉古里古怪。

从人群里退出来，她径直走到了端木崇光身边，端木崇光看了看她，“怎么？还有消息？”

“采茶女。”

姬清歌将采茶女的事说给了端木崇光，端木崇光这么一听，顿时皱皱眉，他也感觉事情不对劲，但这一群来百姓是一点儿问题都没看出来。

“小妹啊，你可情愿去采茶？”旁边一个中年人靠近了姬清歌，姬清歌大摇其头，“我从小就在茶园里长大的，我可没那个耐心。”

是的，姬清歌到现在都不理解，为何自己是王怜花的女儿，王怜花做事情一丝不苟，而她自己呢，做事情却总是虎头蛇尾。

王怜花做事情有条有理有计划，但姬清歌呢，稀里糊涂乱着来。

实际上姬清歌自己这么认为，但在曹瑞婷和陈若曦的眼睛里，她姬清歌可厉害到不可思议，此刻姬清歌拒绝了那人，那人走出去一段距离，姬清歌却抓住了那人。

“大叔，你家里也有人去采茶吗？”在姬清歌的记忆中，采茶是一项看似轻松实际上却很累的事，采茶未必是女子才能，其实在闽南和潮汕，不少采茶的都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