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瑾瑜皱眉，看着蒋穆目光悲凉的盯着月亮，有些不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悦，但总觉得他不喜欢蒋穆这样子。

他喜欢看蒋穆在战场上帷幄运筹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喜欢看蒋穆跟他顶嘴时的不服气和恼羞成怒，偶尔见到的蒋穆发呆的样子也好，开心的笑着的也好，怎么样都好。

但是唯独蒋穆那天晚上哭着的，害怕的模样，和现在这幅悲凉的样子，他不喜欢，也不想看到。

“蒋穆，不要浪费你这张生的这么好的脸。”洛瑾瑜走过去，一本正经的看着蒋穆。

“……哈？”蒋穆怪异的回头看了洛瑾瑜一脸，见那表情，正气凛然，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我知道我很帅啦，但是你不用这么直接说出来啊。”蒋穆嘟囔。

洛瑾瑜皱起眉头，“是刚刚你那个表情，难过都要写在你的脸上了，那表情太糟蹋你这张好脸了。”

“原来我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吗？”蒋穆咂咂嘴，面上不以为然，而后笑了笑。

“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做大哥那样游玩天下的文人挺好的，哎，我怎么我不是个文人呢？”蒋穆惋惜的叹了口气，一只手托起下巴来，盯着在湖里游动的鱼。

洛瑾瑜瞟了她一眼，站在原地，顺着蒋穆的目光看向湖里的鱼。

“这湖里有没有能通向外面的通道啊？”蒋穆问道。

“没有。”

“……这样，真可怜。”蒋穆低垂下眼帘，声音低了些。

洛瑾瑜将视线放远，握了握拳头，轻声回应道：“没有的话可以建一条。”

“游玩天下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朕可以陪你去。”

“有些事情是什么人都做得到的，但有些事情是只有你才做得到。牺牲的是体会不到的幸福，换取的是大多数人能体会到那幸福，这是大爱，这是一心为国。”这是君臣。

“但既然是全部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那也没说一心为国者就不可以去享乐，不必把‘国’之一字时时刻刻背在自己身上，偶尔享乐并非错事，这仅仅是普通的小爱，不管是谁去享受，都是无罪的。”这是友人。

蒋穆愣在原地好一会，带着些不可思议的意味抬起头，看着洛瑾瑜，却只看见了他的侧脸。

风从不知名的远方吹过来，在湖里吹起了涟漪，一圈一圈的，惹得鱼儿受了惊，飞快的消失在湖面，大概是又回到湖底了吧?或是潜入了水的梦境里。

月光倾洒在湖面上，风停了，消失了涟漪的湖泊静悄悄的，天地间有一刹那静止不动了，蒋穆低下头去，湖面上能看见洛瑾瑜，也能看见她自己。

他们之间隔得距离不算远，那是一轮明月的距离，不近但是也不远，蒋穆觉得这样的距离刚刚好，但是也不好。

有一瞬间蒋穆觉得自己有些喝醉了似的，但实际上她只是喝了两杯酒，也没喝多少，她忽然间很渴望什么，但是她一下子又说不上来到底想要什么。

“那个，喝酒吗？”

听见她这么问，洛瑾瑜愣了几秒，然后回道：“可以啊。”

“去我寝宫里喝？这里人多眼杂不合适。”

“哪都行。”

蒋穆抿嘴，低着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可以接得上洛瑾瑜刚刚说的夜色真美，但是在此处以她的身份来开口不合适，也罢。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