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的海城深夜，灯火通明，烟火声不绝于耳。

相比之下，贴满了各种卡通墙纸的病房里，静的只剩下监控仪器偶尔发出的“哔哔”声。

卓谨晏双肘撑膝，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凝视着病床上，正陷入昏睡的女人。

她姣好的面容苍白如纸，令人心疼。

他抬手拧了拧眉尖。

病房的门被轻声开启，身后传来曾之祥刻意压低的声音：

“确定是LSD？”

卓谨晏并未回头，只将手上的血液检查报告单递了过去。

曾之祥轻声上前，接过报告单一扫而过，眉心紧皱。

“浓度怎么可能这么高？我的人已经封锁了花园，但没发现任何遗留。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派人再查一次。”

“不用了。化学分析报告上说这是德国的最新试验品，半小时内就能挥发在空气中，查不到的。”

“那，这件事就这样了？”

卓谨晏摇头道：“不可能。自然要查，东西挥发了，但这东西出现的途径一定有蛛丝马迹可寻。”

曾之祥点点头：“所以，刚才你是将她被LSD挑起的戾气，转为对你的情.欲？老卓，你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还有，怎么不把弟妹送去医院？我们那儿人手设备总归更齐全些。”

“她现在也算是个公众人物，不方便。”卓谨晏蹙眉，叹出一口气。

他的女人，选了一条高调耀眼的路。

她站的越高，目标便越是明显。

但他深知，那本就是属于她的地方。

在他查出幕后主使之前，若他还能用自己压制住她，总比用药攻毒的好。

至少，她的心里依旧是有他的。

“叩叩叩”

门外响起三声短暂的敲门声，卓谨晏为了不吵到她，起身走出门外，将门虚掩而上。

“怎么了？”

来的是他团队中资料颇深的同事。

“闻乐，忽然烧起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卓谨晏朝病房内看了一眼，替她关上房门，随即皱着眉，迈开大步朝着闻乐房间的方向走去。

“怎么会忽然发烧了？”

“他……，哎。您往年新年前夜都会在基金会陪他，今年不知谁在他面前碎嘴说你有了太太不会来了。他在阳台上站了一晚上，我们好不容易哄睡下了。结果刚刚一忙……”

*

庄沐愉又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回到了，18岁的那个夏天。

那是她成年的暑假，表哥买了机票让她去美国看自己击剑比赛。

那也是，他和墨心姐分手后的第一年。

击剑赛场上，两个年轻的男子交战争夺冠亚军。

两位剑艺精湛的年轻人，皆是身高腿长，弓腿直刺之姿，快若流星，势如闪电，剑花翻转间似乎能刺穿苍穹万宇。

哨声响起，表哥仅以一分之差屈居第二。

短暂休息后，就是颁奖礼。她特意掐好时间去厕所，火便是从那个时候忽然烧起的。

厕所隔间的门被什么堵住，不论她如何用力推撞都打不开。

浓烟挡路，火势蔓延飞快。

当表哥冲进厕所的时候，她已经被呛得浑身无力倒在地上。

她依稀之间，看见表哥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也同样身穿白色的击剑服。

视野模糊之间，她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快走！这建筑怕是撑不了多久。”

不知谁喊了声，随后，被烧得变形的门沿应声砸下，她的身子猛地被表哥推向另一个人。

然后，闷哼声响起，泪水和浓烟迷了她的眼。

“带她走！”

“哥——！”

她不停的叫喊着表哥的名字，身子因为挣扎，被身后的人扛了起来。

不论她如何踢打啃咬那人，她的牙印深深嵌入那人的肩头，却也无法逃脱钳制……

直到，她被带出了体育馆，送上了救护车。

那人是谁？他会和表哥的死有关吗？

她努力想要搜寻着记忆中可能与他面容，声音，任何一切线索有关的画面……

庄沐愉自梦中哭着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四面白漆的房间里。

房间里没有墙，门被紧紧锁住了。

只有一处透明的钢化玻璃窗，可以看见房间外头的走道。

窗口好像有人影一闪而过，她努力想要引起那人的注意。

然后，紧闭的门从外被开启，有个人影走了进来。

下一秒，那房间自己转了起来，转的她的头晕眼花直犯恶心。

她下意识抬起手，手上竟紧紧捏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刀柄上是殷红一片，触目惊心……

……

手背上忽然传来一瞬的刺痛感。

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着。

眼前慢慢清明起来，印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墙面，她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

“醒了？”

耳畔响起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她忽然觉着，自己那一颗满目疮痍的心，这才终于归位。

她转眼，看见他自她手背上拔出输液针头，替她贴好了胶布。

“我怎么了？”

回想起昨晚墨心姐的话，之后的事，她记不大清。

只好像整个人陷入了什么魔怔一样。

心中有洪荒的恨意啃噬着她的意识，疯狂的想要报复全世界。

“我是不是又发病了？”她害怕的问道。

若是在那么多人面前犯病，那要多丢脸，卓医生往后还怎么见人？

“没有。”卓谨晏替她轻揉着针口周边的皮肤。

他单手撑头，靠在她的枕头旁，尽量将语气放的温和：“你是中了迷幻剂。”

“迷幻剂？！”

他伸手抚过她的额头，拇指替她抚平额头因吃惊而皱起的纹路。

“现在先不要想别的，你只消把身体调养好。”

她还想说什么，眼神在卓医生的俊脸上转过一圈。

咦？他的唇上什么时候，有道浅浅的伤口了？

很可疑哦！

刚想转过身看个真切，门口却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卓谨晏宠溺地看了庄沐愉一眼，淡淡出声应门，乔可乐的声音立马从门边传了进来：

“卓谨晏，你给我解释清楚。怎么可能，打个啵儿，就把人弄进医院了？”

乔可乐一身时髦的黑色皮衣皮裤，太阳眼镜夹在胸前，踩着高跟长靴边说边走入病房。

“乔小姐。”卓谨晏自床前直起身来，礼貌问候。

乔可乐微愣，这是她第一次与小木鱼的老公打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