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沐愉在她面前横置手机屏幕，一张张清晰的照片用幻灯片的方式播给赵凯蒂看。

赵凯蒂跟着林少的时候，杂志社就不干净，但好歹，砸了钱还弄出了些名堂。

可自从林氏倒台，赵凯蒂跟了蒋梨后，《魅影》从头到尾都变成了蒋梨用来打击庄沐愉的工具。

一桩桩，一件件，《魅影》替蒋梨工作室转移资产，偷税漏税的证据跃然于屏幕之上。

庄沐愉手机里的这些证据，都是从卓医生留在床头的那叠文件里挑出来，照下来的。

她之前就有耳闻，潮城梁家，不入商道，全家走的都是仕途。

如今的爷爷辈在首都，是平常提都不能提的人物。

梁昊是梁家长孙，斯坦福国际关系博士毕业，身兼大律师头衔。

网上有评论，梁家律所在国内的覆盖率要比手机信号还广。

这样的人，要想知道一件事。那绝对会挖的透心，查的彻底。

“赵凯蒂，如果我没猜错，就连江文翰应该都是蒋梨介绍给你的吧。她或许会跟你说，像傍上林少那样再钓到一个小开，你后半辈子就不愁了。可江文翰是个什么脾性，她不过变相把你往火坑推！”

“你不是第一次被他打吧？”

“你是被他打怕了，才想卷了钱一走了之不是？”

“那天他发现我偷听了你们对话，二话不说几乎就是要对我下杀手！他明明就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人！如果那天我不自保，我们俩今天可能是在阴曹地府聊天呢！你甘心吗？”

“你就甘心一辈子仰人鼻息的活着，从一个男人换到另一个男人？他们的钱，高兴就赏你两片，不高兴，就对你拳打脚踢！赵凯蒂，清朝早已经亡了，这个噩梦要不要醒，你自己选！”

庄沐愉的语气冷凝如霜，字字句句无不血淋淋的将赵凯蒂目前的处境完全剥开在她自己面前。

她若还想心存侥幸，做梦吧！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说的什么话，就决定你以后过得什么日子。如果你拿不定主意，不妨看看季媛是怎么选的。”

庄沐愉并未逗留太久，话说透了，耐心的等待，也是必要的。

她从医院出来，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梁昊的文件里，关于蒋梨工作室的调查，比她能想象到的还要详细，还要惊人。

卓医生把所有的资料都摆在了她的面前，却没有干涉她要怎么做。

就好像，他自己摸了一手的好牌，然后让她随意出牌。

而只要他在身边，她哪怕将整副牌都打的稀烂，他也能再给她摸一副更绝的。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

庄沐愉坐上车，缓缓的摊开自己的掌心。这双手，曾经什么都抓不住。

母亲冰凉的手从她的手中滑脱出的那种感觉，时不时还会从脑海中蹦出来刺激她的神经。

可自从被他牵过之后，她能感觉有一股力量缓慢而坚定的生根发芽着。

不过短短两个月，她就陷得这么深了么……

……

揽月总部，

曾洪毅推了一整天所有的工作，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最终在下班前打出了个越洋电话。

“喂，诶，老霍啊！好久没有联系了啊，还在国外潇洒呢？”

“过年回来么？这不，好几个老友年年提起，我这耳根子都听麻了。”

“好好好！说好了，到了海城，一定让我去接机！”

挂下电话，曾洪毅从办公室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抹了一把额前的薄汗。

他的眼神定格在卓谨晏上午坐过的那张沙发上，面上是许久未见的犹豫未决。

良久，他又打了个电话给特助。

“从现在开始到年后，让项目部把所有跟庄沐愉或者庄氏有关联的企划，合同，项目通通给我上报！”

这个卓谨晏，身份亮一半藏一半，究竟他在霍家是个什么位置。

当初，霍桓铭和他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他记得，霍家没有女娃。籽姗打小就很受霍桓铭的疼爱。俩人还玩笑过说是要结为亲家。

可后来霍桓铭再婚后退出霍氏，一度和霍老闹得很僵。

而他当时，赶上经济飞速上升的年代，餐饮业几乎是拔地而起，正是他扩张海城商业版图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确实是觉得好友继承集团无望，膝下两子，一子跟了原配出国，次子又太小，也就淡了这份心思。

他与外界所有人一样，都觉得这霍家，肯定是由养在身边的二儿子继承。

这份姻亲，确实是他先放弃的。

可眼下这形势，他却看不懂了。

但不论如何，卓谨晏喊出那声叔叔的那一刻，他揽月集团就没有不照拂侄媳妇的道理了。

籽姗那边，又该如何是好……

……

庄沐愉刚在501医院停好车，人还没下车，就招来了许多热情的注目礼。

今天卓医生看门诊，她早到了一些就突发奇想的逛去了门诊部找他。

刚出电梯门，庄沐愉看着精神科门口长长的队伍，有站着的，有坐着的。

大厅的等候长椅都坐满了，她记得卓医生说过，年前医院通常是最忙的。

再走近两步，她觉得心里的柠檬树熟了。

酸，很酸！

为什么一眼望去，这么多年轻小姑娘！

这里是精神科啊！

还有三三俩俩围在科室前的医师介绍栏，对着他的照片叽叽喳喳是几个意思？

她以为，卓医生上热搜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庄沐愉站在过道末端，凑近了介绍栏，想听听那些明显还在念大学的小姑娘都说些什么。

“咦，姐姐，你也是卓医生的粉丝吗？”

许是靠的有些近，她身旁的一个小姑娘侧过脸，好奇的打量着她。

庄沐愉绽开一抹人畜无害的甜笑，哪有刚刚在医院对着赵凯蒂那霸气侧漏的模样。

若不是她那有些过时的高领毛衣和商务包臀裙，她这笑，看起来就像是个清纯的女大学生。

“对啊！我也超喜欢他的！”

“第351号！”庄沐愉大言不惭地公然对着卓医生照片表白的时候，护士小颖恰好从办公室走出来叫号。

庄沐愉的声音，她简直化成灰都认识。

这夜宿值班室就算了，现在还要来门诊部浪，真是个妖精！

祸国殃民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