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伤势未愈，还先躺下为好。”白无觅只道是。

祁小过浑身是一点力气也提不上了，只得随了他的说法来：“您怎么在这儿……我这是怎么了？”他刚刚醒过来，一时还不太清醒。

而白无觅他也不说话来，给祁小过一些时间，教他缓了缓，过了好久好久，祁小过才想明白刚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来。

“我这是……”祁小过伸手按在自己的右胸上，只觉得自己感觉好了许多，而一直积郁在右胸之上的掌力，在他一觉醒来之后，也同冰雪消融了一般，在难觅踪迹了，“是老先生……是老先生您救的我吗？”

白无觅却只伸手按在了祁小过的头上：“好孩子，你先前可是受了不少苦了，真是辛苦你了。”

“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祁小过当即抖擞起精神来，也不顾自己身上还有多少力气了，当即跪下来，给白无觅行了个大礼，“救命之恩，永世难忘。”他说着给白无觅磕了三个响头来。

白无觅去也不拦他，心想自己这云游四海，几年才回来一趟，他与自己这孙女结婚的时候，自己未必能在场，这所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他是白纯束的亲爷爷，也算是这高堂之中，祁小过给自己磕了这几个响头，白无觅就权当是他与白纯束成婚时磕的了。

“我还不知老先生的尊姓大名呢？”祁小过想起了这事来，这救命之恩，不可不报，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问个清楚的。

白无觅却轻轻哼了一声来：“这天下能治好你的人屈指可数，你的老师就没与你说过吗？”

“我的老师……”祁小过一听到这里，微微一愣，他记忆中自己好像并未和老先生提起过自己的老师来，祁小过不知道老先生是从何得出这句话来的。

老先生却忽地一章往祁小过的门面袭来，祁小过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往脸上格挡，老先生没用内力，两人当是招式对拆，足足拆了有三四招下来。

“烂柯二十三式，”老先生说道，“我说的没错吧？我刚刚用内力在你体内走了一圈下来，你的武艺来路我都已经知根知底了，你瞒不住我的。”

祁小过下意识地一怔，转念回想起老先生刚刚说的话来，这天底下能救他的人的确是屈指可数的，老先生又是那一位呢？

“您是……美芹先生吗？”祁小过这时候才想明白这件事来，满是震惊，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本来都对此不抱希望了，可是现在居然真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边，“那剑……”

祁小过伸手想往身边拿去，可是摸了一摸，才想起来檐间铁自己现在并未带在身边，而是留在了妹妹那儿，祁小过本来寻得这把檐间铁，也是为了满足美芹先生收集稼轩先生遗物的愿望罢了，而如今知道了老先生就是美芹先生，他第一反应就是把檐间铁交给老先生。

“不必了，那剑你留着吧。”白无觅只道。

“您不是一直都在寻找这把剑来的吗？”祁小过问道。

“寻到了如何？寻不到又如何？我早就看开了，那把剑留在你手中，倒也不差。”白无觅道。

“这般呀。”祁小过低头道。

白无觅不知道祁小过在想什么，只问他道：“你老师，他还好吧。”

祁小过老早就听闻美芹先生与自己老师黑白子亦敌亦友，惺惺相惜，他寻自己问老师的近况，也不算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老师的身体还好，只是瘸了两只脚来，只能靠轮椅代步了。”

白无觅叹了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几年前在江湖上闻得，说他已经死了的时候，是怎么也不相信的，当下能从你口中确认这件事情，着实叫我欣喜了些。”

“您……要去瞧瞧他吗？”祁小过试探地问了句，老师现在应该就在共月庄里，与这儿不过几里之遥，他若是想见见自己老师的话，也是很方便的事情。

可是白无觅却说道：“那还是算了吧……可能你的老师没与你说，我也不便告诉你，你且知道，我与你的老师之间有些隔阂，教我不太想去见他……但是知道他现在还活着，我便是已经很满意了。”

“这般呀……”祁小过点了点头道。

老先生看了看祁小过：“刚刚你昏厥的时候，我用内力往你周身上下走了一圈，你当下还记得是怎么流转的吗？”

这话问得，只教祁小过想了有好长一段时间来，他试着调理了一番气息，周身经脉有些痒痒的感觉，他顺着这些痒意运转了一番内力，走了一个周天来，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先生所说的那个。

白无觅伸出一手食指，往祁小过的身上一点，祁小过只觉得盈盈内力从老先生的指尖涌出，正是随着刚刚自己体内的那份痒意的路子而走，祁小过这才能确认下来。

“如若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几个月来，你身体当中的这份掌力，当时无时无刻冲击着你的周身经脉，包括今晚，大的七次，小的不胜枚举，真是苦了你了。”老先生只说道，“不过这福兮祸所依，你现在的周身经脉，可要比常人坚韧了许多来，我刚刚为了救了，只道是下了猛药，多用了几分力气，没想到你居然能撑下来，也算得上不容易了。”

他顿了顿：“也得亏于此，你也算是能把我这水龙吟给学会来，我这水龙吟心法，我创它，便用了五年，我先前有两个儿子一个徒弟，都没能把他给学会来，世人都说这套心法难学，可还是没想到这不用一个晚上，你就已经领会了其中九成了。”

祁小过有些不太敢相信老先生说的是自己：“您说是我……已经学会了这套心法吗？”

“领会九成，算不上学会吧。”白无觅道是，“你今后继续用刚刚的路子运转内力来，过个三五年的，便能算是真正学会了吧。”

“这……这般吗……”祁小过低头喃喃。

“这天快亮了呀，”白无觅扭头望了望窗外，心想自己也该走了，他本来就是偷偷跟着祁小过和白纯束来到这里的，他名声在外，而此地江湖英雄众多，只怕等天一亮，他给人认出来，到时候又会生不少事端来，“我也该走了。”

“您这就要走了吗？”祁小过道。

白无觅背过身去，不言语，心中只牵挂的是白纯束，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孙女到哪儿去了，自己要她去打点水来，却花了这么些时间，她若是再不能回来，自己在临走之前，还不能与她再说上几句话了。

可是白无觅终究还是没有等来白纯束，在临走之前，他好生地告诉祁小过道：“你今后，可要好生照顾那陪伴在你身边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