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祁小过醒来之时，自己身边陪着的，只有自己的妹妹而已了。

祁静已经睡了，她坐在地上，趴在自己的床边，一动不动，呼吸绵长得就像是风声。

祁小过抬头看了看窗外，此时已经是深夜了，窗户洞开，交州虽然不似北方寒冷，可是这入夜之后，风也刺骨得紧。

祁小过直怕自己妹妹这么睡着了，明日起来会感冒着凉，便轻悄悄地从床上起身来，去把窗户给关紧，而后又轻轻地抱起妹妹，把她抱在床上，让她好生入睡。

“哥哥你醒了吗？”可是就在祁小过为祁静盖好被子的那一刹那，祁静突然睁开了眼来，问道。

“你原来醒了呀。”祁小过道。

“你从床上起身去关窗的时候，我就醒了。”祁静笑笑。

祁小过吐了吐舌头：“你醒了怎么还要我把你抱到床上来？”

祁静则耸了耸肩，单是笑，没直接应他。

祁小过想了想，自己这妹妹几个月前在家里时，好像也有同自己玩过这种把戏。

“林云君她一直就在你边上陪着你，担心的你的伤势，直到天色暗了才离去，她还为你找了许多大夫，亲手给你喂了几付药。”祁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这么与祁小过道。

“真是辛苦她了……”祁小过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欠她的越来越多了。

祁静从床上坐了起来，直问祁小过：“那哥哥你现在的身体，究竟感觉如何了？可还有什么异样了？”

祁小过表现得很轻松地摇了摇头：“不，已经全然无事了，你不要为我担心了。”

“哥哥，”祁静压低了声音，“可是与在你身体里残余的乌鹭太阴掌力有关吗？”老师曾说过，祁小过体内还残余了些许乌鹭太阴掌的掌力，随时可能危及祁小过的性命，祁小过道不要让外人知道此事，祁静便也只有在此刻只有她与她哥哥独处时，才能与祁小过问出口。

祁小过一听，却是摇了摇头：“大概，没什么关系吧……”

“那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能与我说说吗？”祁静直看着祁小过，“我一直觉得有些怪怪的……特别是彭老最后怎么突然对你手下留情，又突然对你和颜悦色……我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只见得祁小过叹了一口气，道：“你还真道他对我手下留情了吗？”

祁静一惊：“难道不是吗？还是说是那林云远帮的你？”

祁小过还是摇头：“都不是，是我自己救的自己。”

祁静愣了愣：“这是如何说得？”

“我想想当如何与你说比较好……”祁小过想了想，“就从我自己身体开始说起吧。”

“嗯嗯。”祁静支起自己的下巴，摆出了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来，等着祁小过把整件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自己听。

“就同刚刚你所说的一般，我身体里残余着乌鹭太阴掌未能尽数除去的掌力，按老师的说法，是因为我无论是美芹先生的水龙吟还是老师的烂柯二十三式都没能练到头的缘故。”祁小过缓缓与祁静道，“老师还说，若按照他的看法，我现在应该早当死了才对，我能活着的唯一可能，便是我身体里这未能练到头的水龙吟与烂柯二十三式一同作用，才叫我捡得一条性命。”

祁静忙点头：“是这般的，可是这又与哥哥你今日的遭遇有什么关系？难不得说你胸口的残余掌力，因祸得福，被化解了吗？”

“这倒没有，我便是顺口一提罢了，你听我继续说吧，”祁小过挠了挠头，“我要说的，其实是我刚刚提到的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祁静反问。

“你说得没错，我这次的确是因祸得福，我接了陈叔时的三掌，只教我水龙吟的最后一层，还有烂柯二十三式的最后一式，当下都已经融会贯通了。”祁小过与祁静道来。

“怎么会……”祁静还以为祁小过是在开玩笑，因为接了一个人的三掌，而学会了另一个传授的武艺，这种事情祁静之前听都没有听过。

“确实是如此的。”祁小过道，“其实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前几日陈叔时他伸手按在我的手上，试探我功力的时候，我就感觉我体内的内力与他的内力相互碰撞，只让我体内内力自行运转了起来，但是我还不懂。直到我今日，陈叔时在我面前使出，他被林云远所拦下的那一掌时，我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祁静问道。

“老师、美芹先生、紫云先生还有那金门羽客，他们四人在几十年前，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了，之间交手的次数数不胜数，对于他们其中任意一人来说，只要可以把另外三人给打败，就相当于自己是天下第一了。”祁小过给祁静推断道，“若你是他们的话，你会如何做呢？”

祁静认真地想了想：“若我是他们的话，我必定好好研究他们的招数，寻出他们招数上的破绽来，这样就算功力相近，仅凭招数，也可以打败他们。”

“是了，”祁小过与祁静笑，“世人都以为美芹先生的水龙吟，单是为了克制老师的乌鹭太阴掌力所创，殊不知这水龙吟在创作之初，也暗与紫云先生的招数遥相呼应，老师的烂柯二十三式也是如此。前两掌之时，我的这种感觉虽是强烈，但也仅此而已，似有什么瓶颈，只教他们未能突破。而当我赌气般地要去接他的第三掌时，他掌中的劲力使来，只教我觉得周身内力在自己运转，在自己为我寻得御敌之道，那一掌的劲力越强，我体内的内力运转得越厉害，因此这般，我的烂柯二十三式与水龙吟才能双双突破，我也才能安然无恙……”祁小过顿了顿，“不过当时我也在赌，赌他不敢在这儿杀我就是了……琳琅境的强者，若是有心杀我，我纵是有三头六臂，也活不过来正面而来的一掌。”

“原来是这般吗？”祁静听祁小过的解释后，反而是疑惑得更厉害了，“如若他第三章确实是没有手下留情的话……那他之后为什么突然对你变了一个人似的？这其中转变……直叫人难以相信……”

“我也不晓得。”祁小过摇了摇头。

“那边先不谈这个了，”祁静岔开了话题，“哥哥，你说你水龙吟与烂柯二十三式都已经因为此事而突破到最后一层了……那你现在的功力，究竟是什么水平呢？”

祁小过想了想：“大概……已经是地劫未过后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