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将至，两军对垒，祁小过也想随着父亲一并上战场，可是终究还是被祁连给拒绝了。

这其一自然是因为祁小过的身份尊贵，不宜在那种危险的地方出现——甚至按照祁连本来的想法，祁小过上次在周海的保护下领兵出征，也应当在军帐里运筹帷幄的才是，他那时可没有想到祁小过居然会亲自在马上与敌人砍杀。

有了前一次的教训，这次祁连可不会再给祁小过自由发挥的空间了，他让祁小过在军帐中好好等着，并让祁静时刻看着祁小过。

而这其二，也是因为祁小过本身手上也有伤，他是个使剑的人，在战场之上，本来就吃亏，而当下使剑的手又伤了，这难不成要祁小过在战场之上用掌力与敌人相搏。

“小过。”祁静见得祁小过愁眉苦脸、破有些担心的样子，不由地喊着他，“你可就别担心了，会没事的。”

自从上次之后，祁静是真的再也不叫祁小过作“哥哥”了，而是直接喊他的名字——她可能是觉得，祁小过一直待自己作妹妹，就是这一声声“哥哥”喊出来的，既然如此，祁静就真的下定了从此都不唤祁小过作“哥哥”的决心了。

而祁小过在闻得祁静的心声之后，也像是开始好好正视自己对祁静的感情了——虽然可能看起来，祁小过对待祁静像是同以往无异，但是有些细节之处，却是只有双方才能体会得到的。

“他可是……他可是……”祁小过欲言又止，有些东西就在他的喉间了，可是却死活也说不出来。

江湖上谁都知道，俸朝廷之命，领兵讨贼之人，是那面容丑陋的博陆侯奚博陆，可是这偌大江湖，知道那奚博陆真实身份的人，当下却是只有祁小过一人而已。那奚博陆可不是他们眼中那个原本籍籍无名，在皇五子之祸中偶然立功的跳梁小丑……他可是美芹先生白无觅曾经的好友，曾经随着祁小过的亲生父亲一起荡平北疆的“俊鹰”叶敬思，是个真正在战场上立过大功、指挥过千军万马的人。

只是此事，祁小过不太愿意与父亲道，因为父亲若是追问起这件事自己是从何处知道的，祁小过就难以辩解了。

虽说老师说，祁连是迟早会知道，当时是他亲手杀了祁小过的生父的，但是祁小过还是希望父亲能晚一些知道此事来……老师对自己有授业与救命之恩，父亲对自己也有多年的养育之恩，祁小过只希望他们之间能一如从前一般。

祁静不懂得祁小过所言指的是什么，只是一味安慰他：“这次是双方第一次在战场上撞见，应当只是不会怎么样的，你放心便是，你若是有什么话，待得父亲回来了，你再与父亲道好了。”

祁静怎么会知道之前祁小过与祁连之间发生了什么……如若祁小过的话祁连能听得进去，祁小过就不至于如当下这般的担心了……

“但愿……”祁小过长吐了几口气来，“但愿如此吧。”

祁小过抬眼望去，远远瞥得在房间的的角落，横置着一杆长枪，这本是个见怪不怪之事——步兵破骑兵，大枪大矛从来是最好的选择，祁连也深知这一点，明白对手是从北疆之地而来的奚博陆，特地准备了数以万计的长枪长矛，用以应敌。

可是祁小过当下看得长枪，却是对长枪着了迷一般，身子不由自主地朝那柄长枪而去，祁静见着，也是有些发愣，道：“你的手还没好……”

祁小过自然记得自己右手没好之事，他伸出的，却是左手，只见得他把长枪抓在手中，估了估重量，觉得这枪似乎不如想象般的重。

“你是要练枪法吗？”祁静像是突然明白了祁小过的心思，“可是你的手明明还没好，要练也不该当下练呀。”

“一寸长一寸强，江湖上比试是这般，上了战场更是如此。上次我在马上，曾与人过过几招，檐间铁轻快灵巧，可是总归是太短了，不是人家长兵的对手。日后，怕是需要在马上杀敌的时日不短，我若是只会使得剑，大是不变，所以这枪，我是一定要练的。”祁小过却与祁静道，“只是我不知道，待得我手好了，再练还来得来不及了……”

“可是就算是来不及，当下你也练不了呀。”祁静道，“这枪是长兵，你总不能一只手使得吧？你还是好好养伤，等你手好了之后，再让周海教你使枪。”

可是只见得祁小过左手骤然提枪，把枪杆猛地往边上一扫，只见得木质的枪杆重重地击在了支撑着整个帐篷的竹竿之上。祁静只感觉头顶似乎塌了一块，像是往下坠了几分，再细看只见，祁小过刚刚枪杆所击的那根木杆，已经断成了两截。

“烂柯二十三式。”祁静也是学过的，她一眼就看出了刚刚祁小过这一扫中的奥妙。

正当祁静有些诧异的时候，祁小过只把手中的长枪丢落于地，表情略有些痛苦地活动着自己的手腕：“不单单是烂柯二十三式，还有破阵子剑法中的一些简单剑意……只是这枪，我刚拿起来时感觉还好，可是当真使得时，手腕就控制不住了……”

“使用剑法来强使长枪，会不会太过勉强了些？”祁静见祁小过咬牙的模样，忙上前来帮祁小过活动着手腕。

“可能会有些勉强……”祁小过正色道，“只是我觉得，未必不可以尝试一下，那破阵子中的剑招，也有许多分别，有的剑招刚劲有余，灵动不足，却也不妨可以用在枪术之上试试。”

祁静还是试图劝祁小过一句：“要不然你还是等着手好了之后，去寻得周海教你吧，你这般瞎折腾，只怕折腾不出个什么来。”

祁小过耸了耸肩：“那也是等我手好了之后的事情了……既然当下也学不了……我自己瞎折腾一会，也不打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