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小过？”见得祁连在自己手中逃掉，奚博陆虽是愤怒，却也有些无计可施，他抬头看过，想知道刚刚究竟是谁掷出那一枪来，迫使他一时分心，放跑了祁连。

他未曾见过祁小过，但是真如他所说的，他与祁小过的亲生父亲皇五子之间，可是在一起生活了不知多少年，说奚博陆是最了解祁小过亲生父亲的人也不为过，他一眼就瞧出了祁小过的身份。

像，太像了。奚博陆不由地感慨。

“是我。”祁小过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

“好，很好。”奚博陆笑了起来，他这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他是真的有些开心——祁连放跑也就放跑了，他此番回去，也未必能再掀起什么再打的风浪，但是这祁小过……他的意义可比祁连要大上许多了，“我想见你已经很久了，上次向你父亲问起你，你父亲说你在共月庄里，我本以为要见着你，还要再过些时日，可是没想到却能如此之快。”

祁小过只是冷笑，举枪对准奚博陆的面庞：“那你当下见到我了，可满意了吗？”

祁小过刚刚为了救父亲，掷出的是他在半路上随手捡的一只枪，他当下所擒的，才是他这一天一直练习，最为顺手的那只长枪。

“自是满意了。”奚博陆点头道，他注意到祁小过的右手之上缠着布条，又是左手持着枪，想他的右手大抵是受了伤，便问道，“你右手怎么了？”

祁小过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右手藏到了身后：“与你何干？”

奚博陆毕竟在军营摸爬滚打了几十个年头，接触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上千，一眼就瞧出了祁小过心虚之处，便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你是那美芹先生白无觅的徒弟，可是那美芹先生使的是剑，而不是枪，用的也是右手，而不是左手，你这般，着实让我有些看不懂呀。”

祁小过冷道：“我又不止美芹先生一个师傅，我父亲是共月庄的庄主，他曾经为我请过其他的枪术名家作为老师，也不奇怪吧。”

“这倒是不奇怪。”奚博陆点头，“只是不知道是哪位枪术名家，教得你只使用一只手的枪法？你不妨把尊师名讳告诉我，我日后也好去讨教一番。”

奚博陆这三言两语，就把祁小过话中的谎言给戳破了，祁小过只觉得自己当下只能使得一只手和枪术不精这两件事全暴露给了奚博陆。

祁小过手心全是汗，他捏枪的手捏得越进，他只觉得自己当下再这么与对方耗过去也无济于事，不如搏上一搏，说不定还有突围的可能。

他虽然是为了救父亲而来的，但是却也没想着把自己的小命丢在这儿，他当下已经救下了父亲，该去思考自己应当如何逃生了。

可是奚博陆就像是祁小过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单是看着祁小过面部表情的变化，就已经猜到祁小过心之所想：“你已经救走了一个人了，总不会还想着逃跑吧？”

祁小过却也直接：“不试试如何能知道呢？”

“那得看我手中这杆长枪答不答应了。”奚博陆在马上挺枪而进，饶有兴趣地看着祁小过。

我只有一枪的机会。祁小过明白自己的底细，不由地咽了口唾沫。

冷风瑟瑟，吹得祁小过脊背泛凉。

只见得奚博陆脚下用力，趋使着自己胯下的马，直往祁小过而去，他边去边道：“论这枪术上的造诣，以及马上的功夫，这天下，我论第二，就无人敢论第一，你敢寻我做对手，你的胆量可不小呀。”

祁小过不急于出枪，他瞪大了眼睛，观察着奚博陆的枪路：“我知道，你与美芹先生共伍不知道多少年，论步战，你敌不过他，但是在马上，他一次都没有赢过你。”

彼时奚博陆一枪正刺出，闻得祁小过的这一句，整个人不由为之一愣，要不是祁小过知道自己只能使得一枪，过于谨慎，要不然这一愣便是天大的破绽。

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祁小过随口一句，却让奚博陆知道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祁小过是知道他就是当初的叶敬思的。

为什么祁小过会知道，是白无觅说的吗？祁小过知道了，那祁连知不知道？如若祁连也知道了，那天底下还有多少人知道过去的那些事情？

他本是独立在朝廷之外的一方诸侯，就是为了使这个这个秘密的人彻底闭嘴，才甘愿手朝廷差遣的，当下知道居然出了朝廷之外，还有别人知道这一回事，这叫奚博陆如何忍得？

他本想直接开口问祁小过是如何知道过去那些事的，到那时转念一想，他如若当下过分在意，说不定会被祁小过瞧出端倪来，设计牵制自己。

是故奚博陆也不继续顺着这个话题问下去，而是道：“你如何不出枪？”

祁小过见得奚博陆的枪法确实精湛，虽然面对自己时似乎有所保留，祁小过猜他的实力应当至少在璎珞境之上。所以他刚刚虽然在奚博陆愣神的时候，瞧出了一丝端倪，但是只怕是奚博陆为了引诱自己上钩的陷阱，而不敢主动出击，而放过一个对于他来说绝佳机会。

祁小过只道：“教我枪术的老师对我说，说你曾是他的手下败将，答应过你若他今后的门生若是遇上你，必让你几招，不要让你输得太过难看。”

奚博陆只笑笑不说话，他自然是知道祁小过此言是胡说的，他从小到大，从未败在别人的枪术之下，又何来的被人让招之事。

奚博陆几招使完，本想着试试祁小过的功底，但是祁小过只是格挡和躲避，并未出招中，只让奚博陆觉得有些无趣，便想着倒不如直接把祁小过擒住算了：“我当下要认真了，你可要担心一点，不要把小命直接送在了我的枪上来！”

“倒是你应当小心一点才对！”祁小过言语上也不相让，他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得掉，就看接下来的一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