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是徐棠的房间，她双手被缚着，旁边一个黑衣男子拿着一把匕首，对着她的脖子。

“你放了她。”陆泽丞的脸悚然变色。

严枭得意一笑，对着屏幕打了个响指。

匕首在徐棠的锁骨处就轻轻划了一刀。

鲜血溢出。

陆泽丞双手攥拳，一咬牙，拿过钢笔，签了第一份合同。

严枭轻吐出一口烟圈，笑得愉悦。

不知是否是太紧张，陆泽丞的手一抖，钢笔落在了地上。

他弯腰去捡。

严枭不由就笑出了声，总觉得他是在向自己下跪。

“陆泽丞，你也有今天。你放心，你签完字，我就放了她，我说到做到。啧啧，这才第一下，你怎么就这么受惊吓。后边，还有更刺激的。”严枭淡笑道。

陆泽丞脸色微微泛白，问道：“明笙在哪里？”

“小蝴蝶？她睡着了，很安静。你别吵她。”严枭眯着眼看陆泽丞，又问道，“哦，邵钧庭呢？”

严枭转过头看了眼大屏幕，外边的摄像头能模糊地拍到王志全的脸，他走来走去，很焦虑的样子，但却全然看不到邵钧庭。

“他走了。”陆泽丞板着脸说道。

“哈。他不关心小蝴蝶么？”严枭挑起一根眉头，将信将疑地问道。

陆泽丞耷拉着唇角，黑眸里似蕴着一丝暗怒。

严枭勾唇一笑，将一根烟丢给了陆泽丞，道：“人都是这样的，陆泽丞，那天你不是也丢下你心爱的小槿了么？”

陆泽丞笔尖一顿，抬眸，静静地看着严枭，道：“你明知道，那天，我是被拘留了。”“哦。”严枭愉快地笑了笑，对着摄像头看了一样，道，“小棠，你听到了吗？陆泽丞那天不是去见林家的小妞了，他是被拘留了。你恨了他这么多年，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啊？哦，再直接告诉你一句，我那天

是想把你直接撞死的，可是我那个司机手脚不太灵活，不过也多亏他，让我想到了能多折磨你们二十年的方法。”

就像长大以后，他就觉得，小巷里的猫，死得太便宜了。

屏幕里，徐棠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泪流满面。

陆泽丞这才反应过来，徐棠应该也是能看得到、听得到他们说的话的，垂下眼，轻叹了一口气。

签完最后一张纸，陆泽丞将协议还给严枭，道：“放人。”

严枭瞟了一眼，又对着屏幕打了一个响指，黑衣人割开徐棠手腕上的绳子，将她拖了出去。

“我很守信用的。”严枭低沉地说道。

陆泽丞嗓音喑哑，道：“你已经杀了她。 ”

徐棠那个性子，知道了全部真相，怕再也不会原谅她自己了。

他知道她是谁时，她已经恨上他，也已经做了很多错事了。

他瞒着她，更多时候是想保她一条命。

“她出去以后会做什么，可不关我的事了。”严枭耸了耸肩。

陆泽丞既担心徐棠，更担心完全不在大屏幕里出现的明笙，问道：“明笙呢？”

严枭黑眸一眯，道：“我刚刚可是只说放了你的秘书，可没说放了小蝴蝶啊。”

“你……”陆泽丞的喉间发出一声低吼。

严枭专注地看着陆泽丞的神情，脸上带着一种浓浓的戏谑。

“第二个条件，你喝下这杯酒吧？”严枭给陆泽丞倒了一杯酒，当着他的面，将那白色的粉末洒了进去，“总归，要为隔壁老王考虑得周全一些。”

陆泽丞轻轻叹了一口气，端起酒杯，放在唇边时，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微微迟疑了一下。

严枭摇头道：“你就当做是为了你的小槿喝下这一杯吧。”

“好。”陆泽丞的眸子黯淡了几分，道，“我喝下前，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老朋友，算附送的。你问吧。”严枭轻嘬了下指尖残余的粉末，神经一松，答道。

陆泽丞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指针，一字一句地问道：“严枭，你和我争了一辈子胜负。这么多年来，你真的感到幸福过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宽和，却像一柄利剑刺入严枭的心扉。

他幸福过吗？

他从一出生开始，就不曾幸福过。

如寒冬一样的父亲，如大山一样的兄长，如影子一般的陆泽丞。

他恨他们，他恨他们所有人。

他穷尽一生，就是想折磨死这些人，他觉得杀了这些人，他会很幸福。

如今，陆泽丞也已经死期将至了。但看着陆泽丞这张淡漠的脸，他却心底却没有一丝快感。

幸福的感觉，好像只有在药物过后才有……但那只是短暂的假象。

陆泽丞的唇角蔓延起一丝笑意。

神经被药品和他那丝笑意刺激，严枭霍然起身，刚要开口，滋滋两声，整个Kingdom陷入了一片黑暗。监控器上的画面自然也是一片黑暗。

这是Kingdom从未有过的状况。

紧接着，是酒杯破裂的声音。

严枭微一蹙眉，下巴就中了一拳，他踉跄一下，刚要还手，脖颈间已经触到了一片凉意。

陆泽丞持着酒杯的碎片，制住严枭，道：“明笙在哪里？”喉间漫开一丝血腥的气息，严枭哑着嗓子笑了笑，道：“陆泽丞，你比我想象得要厉害啊。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去找人呀。咯咯，提醒你，不但要找明笙，还要找余秘书哦。Kingdom这么大，不知道她

现在走到哪里了。”

“严枭，你已经输了。”陆泽丞道，“Kingdom的保全系统已经被黑掉了，我的人已经进来了。找到她们，只是早晚的事。”

“哦？”黑暗中，陆泽丞看不清严枭的表情，只能听得到他那声浓浓的嘲讽。

“都进来了，那就一起死吧？”严枭笑着说，“Kingdom不是一个让你们来去那么自由的地方。”

滋滋。

灯又重新亮了起来，幽绿的应急照明的灯光，将房间映衬得犹如地狱一般。

恢复光明的那一瞬，陆泽丞看到了严枭靠着墙，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疯狂与执拗。

而门外，响起了接连不断的沉闷的爆炸声。 严枭微微一笑，微挪了下身子，手指摩挲着墙上一个突起的按钮后，道：“那只是保全系统的自我防卫，自动销毁关键资料。不过，我按下这里后，Kingdom将变成一片火海，那时候可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