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这些事儿，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接下去，她要对我说什么。

待她开始教训我时，我坐直身子，对她说道：“母亲，阿晴知道，哥哥就是哥哥，做不了夫妻。阿晴一辈子都是哥哥的妹妹，我不嫁人，哥哥不娶妻，我与哥哥就这样，做一辈子的家人，做一辈子的兄妹。母亲，您放心。”

母亲迷人的眼眸中又露出那抹异常的平静。

她直直的看着我，缓缓说道：“好，记住你的话，一辈子的兄妹。”

我迎接着她仿若能看透我的两道目光，慎重点头。

她牵起我走向马车。

五月的天，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抬手遮阳时，看见母亲眼角的湿润，我唤道：“母亲。”

她侧脸，柔软的手抚着我的脸，温和道：“阿晴既然要做一辈子的兄妹，那么就要乖乖待在家里，等你哥哥归来。相信你哥哥，他会处理好。”

原来，她以为我还想着去找哥哥。

想起之前爬树时，哥哥唯一凶过我的那次，我再次慎重点头。

母亲微笑，笑容慈爱。只是，她的眼神又是那种异常的平静。我望着她的双眸，心，暮然的沉重。

回去的路上，母亲染了风寒。回府后三日，她的病情突然加重。

我守在她床侧，眼泪扑簌。我知道，因为我的任性，以致多年未出过远门的母亲跋山涉水的找我，以致她憔悴损，以致她感染风寒，以致她一病不起。

哥哥曾说我是水做的人。确实，自从母亲昏迷后，我的眼泪就没停过，好像流不完似的。

母亲终于被我的哭声吵醒。

“阿晴，莫哭。”

很轻很柔的声音，淹没在我颇有气势的哭声里。可我听到了。

我立马止了哭泣，擦着眼泪，伏到她柔软的胸口。

“母亲，母亲，日后阿晴再不和您闹，再不惹您生气，凡事都听您，母亲，您要好起来！”

她落手到我头上，声音依旧温柔至极，只是细若蚊声：“阿晴不哭，母亲要去陪你父亲，你父亲刚刚告诉我，说他很孤单，想要我陪他…”

我翘起头，打断她：“不，阿晴也要母亲陪。”

她温柔的笑着，如画的眉眼之间是无尽的慈爱，只是如琉璃一般的眸子又是如湛蓝的天空一般平静。

望着她的双眸，我的心异常沉重。

她见我安静下来，再说道：“阿晴乖乖待在府里，你哥哥战事结束就会回来陪你。阿晴与你哥哥要做一辈子的兄妹，一辈子相依相伴的兄妹。”

我点头，不知为何，早已止住的泪水，在我点头时夺眶而出。

母亲艰难抬手，替我擦着流不完的泪水。

然而，我的泪还没擦干，母亲的手就已掉落。泪眼朦胧中，我看到母亲合了眼，像是又睡着了，耳际依旧回荡着她柔软似三月春风的话：“无奈兄妹。”

那时，我终于明白，母亲那异常平静的让我沉重的眼神是无奈。

为此，我当真与哥哥做了相依相伴的兄妹，从人做到了我升仙，做了四千年最亲密的兄妹，一直做到我算出我的陨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