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昨天还以为九歌故意躲着她，再加上这几日九歌又委实是抽不开身，他还以为自己要有一阵子见不到九歌了……

他还一直以为九歌是有什么苦衷才会对他避之不及，知道现在突然又见到了九歌，比起高兴，更多的还是有些吃惊……

明明昨天还煞费苦心的躲着自己，为何现在她居然又会主动来找自己？这样的事，单单用苦衷两个字解释明显是解释不通啊……

可是他也明白，现在再去问九歌显然也是问不出什么，他能做的，也只是半是微笑，半是讶然，低声地问上一句，九歌，你怎么来了？

相比昨夜的癫狂，今日看到了九歌书生，简反而是冷静得可怕……

也许昨天一夜，他是真的淡然了吧……

说来也是世事无常，偏偏就是一个她推拖不得的婉儿，偏偏就是他得意的戏文，她想要狠心不去见他都不行……

书生本事痴情人，原本她就不想要给他什么希望，可惜到头来，太多事都是事与愿违，她也只能希望书生不要会错了意，乖乖地把这戏文简单给婉儿改上一改……

九歌心下叫苦，好半响才终于慢慢地开口道:“是婉儿摆脱我过来找你的，这个戏文，她有些不太满意，觉得总体还是太过悲苦，让你再稍微改改……”

戏文都已经交工了半个多月，之前是她抢着要这篇戏文，半个多月她也没有和他说一个不字，怎么今天突然又闹腾起了改文？

毕竟这篇戏文他是为了九歌而写，如果不是她突然出来说要给这出戏挑大梁，甚至都已经给戏文做好了曲子，这戏文，他又怎么舍得给她？

现在隔了这么久，旁的且不说，重新做词，他这里麻烦不说，她还要重新再给这曲子作曲。

他都已经封笔了，诸多的麻烦事找上身来，他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的烦躁？

这样想着，原本见到九歌的那一点点高兴也被瞬间破灭，再开口时，他皱着眉头。语气也有些怒气:“那她怎么不亲自来？”

她和他本来熟黏，从一开始他也知道，这篇戏文其实并不是婉儿的一贯风格，只是一开始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才一直没有好意识开口替她再完善完善戏文……

可是只要她肯亲自来说几句好话，以他们这么长时间的交情，哪怕他已然封笔，哪怕他委实是没有什么空闲，他也一定会抽出时间来给她尽快地改文……

可是她这个样子，自己不好意思出面，就把九歌给推了回去，何况他昨天去找九歌时还看到了婉儿，她有时间和他闲聊，难倒就没有时间来和他说说修改戏文正事吗？

这师徒两个的性子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方便出面的时候，就把手里的棘手事推给别人，昨天的饭盒，今天的戏文，方法手段简直是如出一辙……

九歌也没有想到书生这个闷耍起脾气来居然会直接问出这么尴尬的问题，一时之间竟然是被诘问得哑口无言……

九歌语塞，好半响才通红着脸，有些不满地慢慢地开了口:“我也不过是个打下手的，估计是时间隔了那么久，你又这么忙，婉儿不好意思亲自来说吧……”

再合理不过的理由，只是书生非但不能释然，反而是心底里悄然有些难过了起来……

也许在九歌的心里，自己终究不过是一个帮了她一点小忙的穷困书生，或许压根都不值得她用细腻的心思来对待吧……

昨天落锁的房门，迟来的饭盒，满心的希望落空，昨夜他的心已然是彻底失望……

他也承认，他的责问里包含着某种幼稚的报复心态，可是看她通红着眼眶，他也还是忍不住心软，拿走了了九歌手机紧紧拽着的戏文……

不过这也是书生，能在生气的时候依然答应帮忙改动戏文，不然，今天这样的事情，真的是让九歌下不来台面……

明明婉儿是看在她和书生关系不错，才会选择让她把戏文交给书生，可是现在，书生不仅不给婉儿颜面，对她也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也许求人帮忙最尴尬的境地也不过如此了吧……

能接过戏文，她就已经足够感到意外，不过下一刻，书生说出这样的话，九歌都已经高兴到念佛。

“九歌，你吃饭了吗？进来吃饭吧……”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到底也算是一种妥协与祈求。

没错，祈求，她已经有些时日没有来过他稍微有些破旧的小屋了……

他一个读书人，在这世上苟活二十余载，无财无势，唯一引以自傲自己的一身傲骨。

可是现在，就是他也不成想，有朝一日他居然会在一场爱而不得的感情里越陷越深，居然会以如此卑微的姿态来爱上一个人……

通过观察中午饭桌上坠儿的反应，哪怕坠儿一直和她一言不发，可是九歌也能够一眼看出来，昨天他们的交谈一定并不愉快……

书生从来不是一个冷静的人，这也是为何坠儿安然无恙的从屋里回来，九歌也还是对坠儿心怀愧怍……

昨日她忙着默词，简单的洗漱之后开始入睡，也还没察觉出她对坠儿原来还有那么多的愧疚……

现下书生的冷言冷语，自己的呆若木鸡，都让她更明白自己昨日把坠儿强推出来的行为究竟有多可耻……

最难堪最无助的时候，她非但没有选择去直面书生，去解决他们的矛盾，反而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和懦弱选择了退却，转头把坠儿和推了出来……

说来这也就算是人的劣根性吧，也许平日里支使惯了坠儿，昨日她都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究竟有多么过分，可是现在，设身处地，她才明白，看似只是送个饭盒，可是这些本来应该由她承担的诘问，都落在了无辜的坠儿身上……

现在书生都如此说了，也许她真的是该进去看看了……

“好。”简单话语，她的开口出乎书生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