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现在，他甚至都不能开口提醒九歌。

她身材纤瘦，本就容易暴露，现在是两方交战正酣，她才幸运地没有被发现的……

这几天他忙着搜集证据，顾不得去戏楼看她，只是听说她每天不是登台唱戏，就是台下日夜苦练……

他乐得看得她如此安分，虽然劳累些，但好歹唱一出戏就是千八百两银子的打赏，再加上他之前打赏的银两，她在戏楼的生活，怎么说也不会差。

可是他才刚稳了心神准备腾出手收拾金陵县，怎么她就跑到这里来了？

坠儿虽说有时不大靠谱，可是这样的差错怎么也是不该出的，一定是这个丫头，偷偷打听到了消息，自持武功在身，偷偷瞒过坠儿，大半夜的一人跑到这里来了……

虽说现在九歌还能勉强应付，可是他的眼都不敢从她身上离开半步。甚至他都恨不得拿了九歌手里的弯刀，来替她打斗……

他不信神，不信佛，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也是逼着他在心底里祈求了几句……

管他哪句神仙，今天他就是情愿自己折在这里，也不愿意她受一点伤啊……

本来她一个月前因为和书生起了争执，都在喝保胎的汤药，现在她要是再出事了，就算是活捉了金陵县，他也没脸回大楚都去见肖策了吧……

他也不是不想出手中断这场打斗，只是九歌一面打斗，一面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彻底的犹豫……

他懂那个眼神的意思……

你若什么也不说，我就能安全的结束这场打斗，你若不说，他们谁能看出我是女儿家，他们谁能看出我身怀六甲……

没错，以九歌的身手，哪怕一年多不碰刀剑，装着与小吏打斗，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是他关心则乱了……

可是他一但开口，九歌就会暴露，那么这数十个黑衣人就会对九歌一同出手，她，必死无疑。

他现在只需要等一个时机。

等到黑衣人溃不成军，九歌来个出其不意时，他和小吏配合九歌发动最后的反攻。

毕竟小吏训练有素，而金陵县的人手走的是野路子，打斗了一个多钟，便逐渐落了下风，损伤过半。

九歌眸子半眯，终于咬咬牙，猛的发动了一轮攻击，狠狠地朝着她周围的一个黑衣人砍去。

那黑衣人其实也是是个有情有义的，不但自己勇猛，还不时帮他周围的黑衣人扛招……

甚至如果不是刚才他帮九歌扛下了小吏的一刀，她的一条胳膊就要这样没了……

可也正是这一刀，让她决定加快自己的行动，立马转换阵营。

虽说她有意放水，一刻钟的时辰里甚至都没有打伤一个小吏，可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她和小吏都不是钢筋铁骨，这样下来除了会凭白耗费她们的体力，还会徒增她的危险。

她是会放水，可是小吏们每一刀都是使出了十二分力气，每一刀，她都需要用尽自己的所有的力气去扛……

她深夜撇下坠儿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能出其不意，帮四王爷解了这个难解的局，而不是把自己的性命丢在这里……

她一年都没有动过刀剑，哪怕小吏的武功远在她之下，可是如今的境况，她也是半点都不敢松懈。

她对反杀方才救下她的黑衣人不是没有一点愧疚，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如果她不利落地反杀黑衣人，那么这刀剑迟早都会落在她身上。

要怪就怪这大哥跟错了主子吧，如果遇到了四王爷这样的明主，他又何至于落到如此一场。

四王爷眼睁睁地看着九歌发招，一面暗自心惊，一面拿着剑的手也慢慢用力握紧。

就是现在！

黑衣人都没有发现九歌的存在，也更不可能想到九歌居然会反戈一击。

本来黑衣人是想趁乱救出金陵县，可是现在，原本还装作身手平平的九歌突然出手，正是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这个时候，四王爷猛的窜了出来，手起刀落，两三个黑衣人就此倒地。

结局明了。

哪怕之后还有三三两两的黑衣人拥入粮仓，可是他们还是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尤其是后来黄金火骑兵收到消息，纷纷赶来粮仓支援，金陵县的黑衣人更是显得毫无还手之力……

其实比起四王爷手下的人训练有素，金陵县有如今的下场，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毕竟是他整日不务正业，明明掌握着一些人马，却不好好加以训练，使得这些黑衣人稍有变故就溃不成军。

如果他能稍微对这些人手上些心，每日刻苦操练，就算是他们不能反败为胜，最起码金陵县也有一个逃生的机会。

可是现在，是他用当初自己的倦怠亲自毁了自己的一条生路。

也许之前，她还不明白，大楚都如此太平，为何四王爷会对府中的死士如此苛刻。

现在，金陵县血淋淋的教训摆在了他们面前，她也终于明白了他一直以来的苦衷。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果平素里不严加训练，送他们去战场，无异于把他们亲手推进修罗场……

连同金陵县，所有的活口都被小吏用麻绳如粽子般地捆绑着。

反应慢了半拍的将军喘了口气，这时才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朝着四王爷行礼:“臣救驾来迟，还望王爷恕罪。”

……

不说还好，现在瞧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已经在地上坐下的九歌，他都有些心有余悸。

隆冬腊月。地上也凉的紧。

见到九歌已经全然没有了力气，他忙从旁边给他拉来了一个麻袋，扶着九歌坐下以后，把自己预感的斗篷也给九歌穿上了。

四王爷也是人身肉长成，本来她有心拒绝，可是四王爷却执意地按着她的肩膀。

精心筹谋。

行动之前，他就已经告诉了将军自己的行动计划，

“你确实来的迟了，害得婕妤娘娘在乱军之中厮杀，害得这么多的小吏因此手上，金陵县也险先逃跑，你该当何罪？”

“通通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