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苓一头雾水，怎么今日一结束，程长老和舅舅明显关系亲近了不少，程长老不但跟着舅舅回了凌府，两个人还称兄道弟起来了。

回到凌府会客堂，长老们也来一一见过程长老，满堂言笑晏晏，宾主尽欢。

凌苓能感觉到，程长老时不时还会给她一个殷勤关切的眼神，还不时提问她，引得她提心吊胆。

族中有心把家中有灵根的孩童叫出来给程长老见礼，若有子弟合了程长老眼缘，侍奉程长老做个炼丹童子，学那么几分炼丹术，也算是个好前程了。

程长老扫视眼前这几个身具灵根的孩童，见他们规规矩矩，整整齐齐地行了一礼，心中更是满意了几分，他开口考校了孩童，见他们武学童子功扎实，又识文断字，不由赞道：“子谦贤弟，凌家教养的孩子极好，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凌家主笑道：“程兄谬赞了，不过是往日里管的严些，日后怎么样，还看他们的造化了。”

程长老赞同道：“确实如此，可知天下间资质卓越者，成器者十之一二，概因盛誉迷了眼，后泯然众人矣。若是天之骄子，又有个坚定不移的信念，还能忍住枯燥，方能出类拔萃啊。”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凌苓一眼。

凌苓自知程长老是提点她，乃拱手一拜，说：“凌苓受教。”

程长老满意地抚须一笑，又正了正神色，道：“我此番来本是前往郁洲主城招揽弟子，因凌师侄建言才来了这，却不料让我寻到了百年一遇的变异雷灵根，倒是意外之喜。”

“即便如此，老道还有任务在身，不好耽误，老道想明日便出发齐修城，后两天大典便由凌师侄、沈师侄代为留意。”

妙容一听，心中一喜，乃正色道：“谨遵长老吩咐。”

凌柏面色有些沉郁，也拱手称是。

程长老满意的说：“老道大概一旬之后回到此地，再接了你们一道回宗门。”

凌苓听到十天后就要启程前往天元宗，又是对全新生活感到期待，又是有点舍不得离开家，想到这，小脸皱作一团。

去天元宗的消息敲定下来，凌苓回到自家小别院中，惊奇的发现院中堆有族中各房送来的贺礼，烟儿无奈地告诉她，库房已经堆不下了。她竟产生一种今非昔比的感觉。

烟儿将今日发生的事同谢继善说了，谢继善很是后怕，又唠唠叨叨地给她讲了一堆大道理：大抵是低调做人、不要出头等。凌苓经过今日一事，对父亲的训诫倒是听得进去了，也下定决心日后定要三思而后行。

是夜，凌苓屋里一片漆黑，她坐在书桌前，褐色的杏眼倒映着幽幽的月色。凌蕙堂姐在归一派修行，十五年只回族中一次；凌苇堂姐三年也不曾回来；回的比较勤快地只有凌柏堂哥，那也只是十年回来两趟……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才八岁就体会到离别的怅然。即便如此，天性中的乐观很快占了上风，她暗暗发誓，到了那边，我一定要想办法把爹爹和烟儿接过来。

月色沉沉，虫鸣愈加活跃，她缩进被子里，沉沉睡去。

……

早上，天刚蒙蒙亮，凌苓还在睡梦中便被喊起，送别程长老。

凌府众人殷勤送到门口，凌家主和程长老说了好一阵客气话，少顷，程长老望向天空，云端之上，原本空无一物，忽然白色灵舟全貌呈现在众人面前，只见灵舟散发着威严的气息，上刻有复杂的淡金色纹路。

程长老展颜一笑道：“灵舟已至，各位请回。”他御起暗青色蒲扇直飞云端。

凌柏看着惊奇的弟弟妹妹们，笑着说：“这是本门的地阶下品的灵舟，名为逐日，由多名炼器师联合打造，逐日灵舟有堪比化神期圣人的防御力，可以载着你们安然无恙渡过墨海，抵达宗门。”

“墨海很危险吗？”凌苓好奇问。

“自然危险。那片海域雷暴天气频发，元婴修士进入也凶多吉少。船只航入会迷乱方向，活物落水会一直下沉到那不可知的深处。郁洲与中洲相隔并不远，可惜，这片狭长的墨海，生生阻隔了两地来往。使得郁洲成为中洲人眼中的蛮荒之地。”

说完，凌柏双手拍了拍两个小姑娘的头，笑着说：“你们就不用担心了，逐日灵舟可是炼器师专门为穿梭墨海打造的，区区雷暴，不在话下。”

几人正打算回府时，忽听见沈妙容在后方怯生生地说：“凌师兄，两位师妹，如今天色尚早，不如一块用早食，再一同前去校场观礼如何？”

凌柏淡淡道：“多谢沈师妹相邀，只是我族内有要事相商，就先行一步了。”凌家主在一旁皱了皱眉，虽不知长子为何如此失礼，但想必其中另有缘故，所以并未开口。

沈妙容咬了咬唇，眼眶有些微红，道：“师兄，昨日之事你误会我了，你听我解释——”

凌柏摆了摆手，面无表情道：“师妹，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师妹请自便。”

说完，牵着两个妹妹的手，轻轻说：“我们走吧。”

凌府众人各自散去。

沈妙容望着几人相携的背影，她的脸色阴晴不定：“凌柏摆明了记恨于我，与他们重修于好已是不可能。到了宗门，凌苓这个天才必然崛起，到那时我如何自处？既然你们如此不识抬举，就别怪我无情。”少顷，她转身离开。

兄妹三人随着凌家主回到议事堂，凌家主遣退侍从侍女，仅留两位长老在旁。他皱着眉头问：“柏儿，方才在外边，你为何如此无礼地对待你师妹，这其中是否有误会？”

凌柏便详细讲述了昨日之事。

讲罢，只听砰的一声，凌家家主重重地将拳头砸落在桌子上，恐怖的力道使得桌子四分五裂。

“欺人太甚！”家主怒气冲冲地说。

“若是昨日我凌氏的孩子命丧这贼子掌下，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报仇雪恨。”三长老同样气愤不已。

凌英连忙上前摇摇爹爹的手，“爹爹不气，女儿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凌家主揽过女儿，替女儿把落下的碎发挽到耳后，一想到这么天真活泼的女儿险些丧命，他心中甚痛。他沉思片刻，问道：“此事程长老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