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过一株高大白桦树，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无他，白桦树实在太高了，三层楼的高度，树干要四五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围住。可见年份相当久。

植物的寿命，远比大部分动物要长。

罗安安想起中学课本上文言文“渺沧海之一粟”的句段，拉着邵晏清要自拍。

邵晏清从后面抱着她，下巴压在她肩膀上，举着手机调整角度。

第一张照片：罗安安挤出笑容，下意识比划了个剪刀手，她嫌弃俗。

第二张：手机没对准焦。

第三张：邵晏清眨眼了。

第四张：色调不好看。

第五张：……

邵晏清拍的没脾气了。

无精打采地任由她指挥。

罗安安叹息着摸肚子交流，“可怜的宝宝，你爸爸居然是个没有审美的直男癌晚期患者，还是放弃治疗的那种。咱们好命苦。”

邵晏清当即举白旗投降，“好嘛好嘛，不要用直男癌晚期来形容我。再拍一张。”

罗安安露出雪白的牙齿，故意问他，“你不是不想拍了吗？”

邵晏清违心地说：“怎么会不想拍？拍照如此美好。来，再试一次。”

又拍了十几张，罗安安终于选了一张能看的过眼的：两人脸挨着很近，他抿着嘴，一脸严肃，但眼中泛着喜悦；她嘴角翘起弧度，脸颊还撅起了个小酒窝，可爱爆了。

去医院的路上，罗安安想修图。

邵晏清严格控制她用手机，她只能在一边指挥他使用修图软件。

邵晏清不懂，已经很漂亮的照片，为什么要调光，还是调成吸血鬼那样没有血色的色调。还要调比例，还有……

不懂又不敢问，怕被又说成直男癌，就闷头干活。

终于到了医院，邵晏清松了一口气。

自从罗安安想一个人偷偷开药，邵晏清就考虑到用药孕检等后续的诸多问题。在江城找了一家信誉良好的私人医院，安排罗安安匿名检查。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两人戴上墨镜口罩，从贵宾通道直上VIP门诊病房。

VIP门诊病房由院长亲自安排的大夫坐镇检查，只接待少数人。

罗安安和邵晏清这幅打扮，被大夫当成害怕被曝光的明星，所以大夫很少和他们聊闲话。也没问过他们真实姓名，只按照病例上的“A先生B女士”称呼。

罗安安没摘下武装，按照护士的要求躺在病床上，掀起衣服，露出小肚皮。

随着护士移动探测头，旁边的显示屏中图像一点点变化。

医生指着图像，告诉准爸爸：“这是孩子的头……这是孩子的手脚……这是孩子的……”

之后，他们去隔壁检查胎心跳动。他每次都会听。砰砰砰，像密集的鼓点，跳的飞快，砸在他心头，让他喘不上气。

每次孕检结束，他们都被把报告单贴在小册子上，做怀孕日记。

准爸爸和准妈妈的感受不一样。准妈妈时刻和宝宝在一起。准爸爸只能干着急，有一点变化，就格外感慨，生命的诞生如此神奇而不可思议。

转而想到孩子需要罗安安提供养分，他又担心罗安安瘦弱的身体会被拖垮。

时而激动时而焦虑，情绪太复杂太沉重，简直要耗尽他小半辈子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