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婚书
作者:圆子儿 | 分类:古言 | 字数:165.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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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给他面子
叶嫤眉头一皱,着实觉得这人好生放荡与得意,竟如此公然觊觎大昭的宫妃。
她心中也是稍稍生了几许抵触与冷冽,待正要继续略微硬气的朝他拒绝,平乐王却突然先她一步出了声,“周妃往日虽是周妃,但自打今夜起,她便只是琴女。既是国相公子想听她抚琴,自是她的荣幸。”
说着,转头朝身边的太监吩咐,“去唤周妃过来,好生为国相公子抚琴。”
他嗓音极其的平缓,面色也温润如初,浑身上下找不出半分不悦。
那国相公子顿时咧嘴而笑,落在平乐王面上的目光也陡然变得畅快而又喜悦,“皇上也是个爽快人,多谢成全,今日皇上给我方便,以后我格尔单定会还皇上这份好意。”
平乐王微微而笑,“国相公子客气了。”
说完,也不再耽搁,仅转头过来朝大岳国相再度嘱咐两句,便委婉告辞。
整个过程,叶嫤一言未发,心思浮动,总觉大岳国相几人粗犷彪悍,毫无礼数,也不知平乐王将他们引入大昭,究竟是福还是祸。
待被平乐王牵着彻底离开大岳国相几人的住处后,她才强行按捺心神一番,幽远低沉的问:“皇上今日,为何要给大岳之人面子?周妃本是无辜,皇上又何必……”
话刚到这儿,她下意识止住。
她并非是在埋怨平乐王,也并非是不赞同,她只是从未见得平乐王能如此宽宏大量的对待一人,从而心生惊诧,思之不通。且大昭虽非强国,但他大岳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强国,倘若当真动起手来,大岳不一定能落得好处,平乐王又何须如此尊重大岳国相?甚至连自己的宫妃都舍得让出?
也即便那周舞盈不得他宠,但周妃的身份在这儿摆着,更代表大昭皇族颜面,他如此慷慨的让周妃过来抚琴,无疑也是在弃大昭皇族脸面于不顾了。
心思至此,她深眼将他凝望,执意等他回话。
而是片刻后,他才缓缓转头朝她望来,待迎上她的眼,便低声道:“要让大岳也一道掺和这天下之争,自然,得先给他们一些甜头,今夜对他们各种礼遇,也是让他们对大昭轻敌,从而一道迎击大梁。且今日让周妃过来抚琴,是因周妃在礼殿上自寻死路,已无扭转局势的可能。”
说着,稍稍牵紧了叶嫤的手,“嫤儿,我给过周妃机会,是她执意要当众抚琴,劝说不退,惹那国相三人看上眼,即便我今夜不将周妃赏给他们,他们也必定会找机会对周妃动手,且一旦他们对周妃动了手,周妃失洁失贞,我自然不能留她性命,但今夜我主动让周妃降为乐姬,她已不再是大昭宫妃,自不能伤及我大昭皇族颜面,也只要周妃在国相几人面前好生听话,她也自能保得一命。”
他像是知晓她心中的所有疑惑,有意朝她仔细解释。
叶嫤目光稍稍一紧,心神起伏,却是并未回话。
其实他说得没错的,今夜晚宴之上,那周舞盈的确是没有眼力劲儿,竟毫无分寸的在大岳国相三人面前大出风头,惹那三人觊觎,他们乃平乐王专程邀来的贵客,无论如何,平乐王都会给他们面子,而周妃不知进退,自然会成为这场博弈之中的牺牲品。
只是……
“皇上是想拉拢大岳国相一道对付大梁?”仅片刻,她再度低低出声。
他神色微动,缓道:“是。”
叶嫤眉头一皱,“大梁国相三人,吃相凶狠,且圆滑狡诈,皇上与他们合作,定要小心谨慎,免得被他们反将一军。”
“嫤儿放心。我行事历来谨慎,我既能邀大岳国相前来谋事,自然也能握住他的软肋,让他翻不起浪。”
叶嫤神色微动,缓缓点头,终是未再言话。
月色依旧暗淡,周遭迎面而来的微风,也仍是夹杂着几许浅浅的花香。
待踏入乾清宫的院门时,叶嫤蓦地怔了一下,以为自己与平乐王走错地方了,只见这偌大的院子内,彩灯高结,红绫高挂,各处雕窗之上,都张贴着大红的喜字,院中各处,鲜花丛丛,花香扑鼻,连带院门前方的地面上,都摆放着一个贴了喜字的大火盆,喜气难掩。
火盆旁,乾清宫的宫奴们皆衣着喜红,满面笑容,眼见平乐王与叶嫤来,众人纷纷跪地恭呼,“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喜结连理,祝皇上皇后娘娘恩爱白头,永结同心。”
叶嫤满面惊愕,转头朝平乐王望来。
她本以为他将她扶上后位,承诺与她携手一生便已是足够用心,不料这乾清宫中,竟还有这般的布置。
“喜欢吗?”
他则笑得柔和,转头迎上她的眼,轻柔的问。
叶嫤强行按捺住起伏的心神,“喜欢。”
他面上的笑容陡然浓了半许,指尖也越发用力,与她全然的十指相扣,“当初你嫁入平乐王府,便不是我亲自相迎,而今你成为我的皇后,我便要给你一个只属于你我的成亲之礼。嫤儿,我知晓你向往外面,不喜被宫中束缚,但你放心,待我大计而成,我定会陪你去浪迹天涯,陪你隐居避世,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实现。嫤儿,你我互相倾心已是难得,在一起也极为不易,我希望从此之后,我们虽是大昭帝后,但私底下,我们也能如寻常夫妻那般,恩爱两合,真正的白头偕老,我们之间,未有任何阻隔的,我也不怕任何艰难困阻,但我只怕你我之间会生得误会,从而惹起间隙。”
说着,嗓音稍稍沉了半许,极其认真的朝她问:“世上之事,即便纷纭不定,但我对你的心意,此生永不会变。嫤儿,你能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无论看到什么,都会无条件信我吗?”
叶嫤深深的将他凝着,并未立即言话,待沉默半晌,缓缓点头。
他眼中顿时有释然之色滑过,而后又像如释重负般的轻吐了一口气,勾唇朝她笑笑,“今生得你信任,我此生定不负你。”
说完,指尖稍稍用力,亲自牵着叶嫤跨了火盆,在循着那条满是鲜花堆积的长道往前,最后一路,步入了乾清宫主殿。
而这乾清宫主殿,也早已是红纱高挂,喜烛已点,地面的地毯,全都换成了龙凤相缠的红毯,连带屋内的所有摆设,都重新更改了一番,各处都摆满了祥和之物,连带床榻上都铺了桂圆红枣之类。
这般装扮,着实像极了寻常之家的娶亲。
平乐王拉着叶嫤在床榻坐定,在旁的宫奴也顺势端来了龙凤杯,杯中也已搀好了酒。
平乐王这才稍稍将叶嫤的手松开,抬手过去,端起了其中的一杯酒,叶嫤神色微动,心口难得的发紧发颤,待凝他片刻,才抬手将另一只杯盏端过。
待刚刚迎上他的眼,他便弯眼而笑,整个人竟是柔和得不能再柔和,随即便稍稍倾身过来,手臂与她相缠,磁性温柔的唤,“嫤儿,喝交杯酒了。”
叶嫤这才怔怔的回神,略微机械的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在旁的宫奴极为恭敬的将两人手中的空杯接过,不敢逗留,当即与在场其余的宫奴全数出殿,并仔细将殿门掩好。
一时,屋中气氛便也全然沉寂下来,鸦雀无声,也不知是入目之处都是大红之色还是怎的,叶嫤只觉有些莫名的紧张,至于究竟在紧张什么,她又着实有些说不出来。
只道是与平乐王好歹也是同床共枕多日,两人之间也是熟悉万分了,照理说不该紧张才是,或许当真是这环境变了,气氛变了,本就是老夫老妻且还弄得这么大红而又隆重,想来定也是因为这些气氛影响了她的心境才是。
心思至此,她便故作自然的朝平乐王道:“今日也累了一天,便早些休息吧。”
说完,她略是干脆的褪了鞋,顺势上榻,却是还未来得及在被窝里坐好,平乐王轻笑一声,眼中流光微动,“嫤儿这是准备穿着凤袍戴着凤冠就寝?”
叶嫤蓦地一怔,浑身也跟着僵了僵,只得稍稍稳住身形,本要随手将凤冠先行拆下,奈何头上的凤冠固定得极其牢固,她几番动作,硬是没能将凤冠取下。
时辰在逐渐流逝,整个过程,平乐王一言未发,仅是那双兴味带笑的双眼一直将她锁着,惹得她心中更是有些莫名的紧张。
无奈之下,她只得大力开始扯凤冠,却不料越描越乱,除了将发鬓彻底弄乱之外,仍是未能将凤冠摘下。
“嫤儿,还是我来帮你吧!”
半晌后,平乐王终是慢悠悠的出声,说着,不待叶嫤同意,便突然伸手过来开始为她取凤冠,“凤冠被头发缠上了,嫤儿用蛮力扯是扯不下来的。”
他动作极其轻柔,语气也极其的温柔,指尖也仍在叶嫤头上有条有理的动作,则是片刻之后,便已将叶嫤的凤冠彻底摘下。
叶嫤转头朝那取下的凤冠扫了一眼,心头稍稍松了口气,奈何这时,他却再度伸手过来,修长的指尖,竟径直探上了她腰坠缀着暖玉的玉带。
她心口一跳,下意识朝后倾身,他则略微强势的倾身过来,面上的笑容也稍稍敛下,那双深邃温柔的眼,正静静的将她凝着,片刻后,待叶嫤避无所避只得任由他倾身靠近之际,他神色微动,俊美的面上也难得染上了半许紧张之色,薄唇一启,故作镇定的问:“嫤儿,今夜,可以吗?”
可以吗?
什么可以?
叶嫤愕然观他,却又刹那之间全然反应过来,脸颊陡然通红,心口也越发跳动,直至半晌,她才稍稍稳住心神,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红烛未歇,光火摇曳。
满室之内,温香浮动,心动,而又摄魄。
他动作极其温柔,温柔刻骨,似是将叶嫤当做了一件极容易碎掉的珍宝。
整个过程,叶嫤都沉寂在他的温柔里,直至所有的不适全数消却,所有的迷乱都全然激烈的绽放过后,她终是精疲力尽,斜靠在他怀里,猛跳而又紧张的心,突然,变得释然,甚至安定。
与他相处这么久,纵是同榻而眠,却也不曾如此亲近,而今夜的缠绵,她终是第一次感觉,他是属于她的,她,也是属于他的。
感情这东西,就是这么莫名而又痴狂,她本以为她经历过许明渊的情伤,便再不会对他人动心,奈何她却始终不曾料到,许明渊,仅仅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身边这慕容景,才会成为她此生之中最真最喜最动心的归宿。
是的,她已不受控制的,将他当成了她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