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栖枝
作者:淇霏 | 分类:古言 | 字数:11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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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疏离
灯辉摇曳下,皇后斜坐在王府正堂,一只丰润玉白的手,轻轻揉按着太阳穴。
夤夜驾临宣平王府,并非她愿意来,只是在永安殿里,皇帝到底与他说了什么,到现在她都一概不知……
只是那日魏皇从永安殿离开后,看着瞬间苍老了许多。
许慕宽进来的时候,皇后微闭着眼,满脸俱是疲态,闻他轻健的脚步声,才缓缓将眼睁开。
“儿臣……参见母后。”
“免礼吧,”皇后广袖一抬,手腕上一只金钏轻轻摇晃,“你父皇自出了永安殿,已是一日不要人伺候了,连我都不肯见。所以我只有来瞧瞧你,成儿……你到底和你父皇说了些什么,他竟这般?”
“也没什么,”许慕宽清润地一笑,“母后担心的,恐怕只是储位一事吧?”
“母后可只有你一个倚杖,”皇后一双凤目中泛出犀利的光,“皇儿……你是你父皇最得意的孩子,难道你真的为了那个女子,宁肯什么都不要了吗?”
“父皇不止我一个皇子,母后膝下……也还有别的皇子,虽不是您亲生,可您也是他们的嫡母,只要母后对他们好些,如何会只有儿臣一个倚杖?”
“你、你成心要气母后是不是!”皇后气愤地一拍扶手,“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担心你那个小十弟!他们都是你将来的对手,你知不知道!”
“母后……儿臣是与你说认真的,”许慕宽轻轻叹了口气,“儿臣没有那么多对手,您也不必这般殚精竭虑。况且儿臣……已决意娶公主,父皇也点头了。”
“你父皇他肯?”皇后禁不住坐直身子,十指几乎要掐进扶手中。
“父皇他同意了,况且……以儿臣犯的错,哪里还有资格被立储?”
皇后额上顿时涔出几丝冷汗,像是被抽走全身的骨头,软软地靠下去。
不错……他身为皇子,身为北境主帅,竟然私入敌国,还被擒!不管有没有酿成大祸,可是皇帝……却无论如何都不敢把江山交到他手中了。
所幸此事是在永安殿中抖出来的,要是让前朝那些大臣们知道,恐怕他连这个亲王的爵位都保不住。
可是这桩事情,他若不自己说出来,那么大魏朝中将不会有一个人知道!而对于他在魏皇心中的地位,也不会有一丝妨碍!
“你个混账!”
皇后纤手一扬,青瓷茶盏便飞在了地上,许慕宽眉头轻轻一皱,短短三两日,这已经不是有人第一次将茶摔在他面前,也不是有人第一回骂他混账了。
“母后若是来发脾气的,那如今您骂也骂了,砸也砸了,儿臣也就不留您了。”
皇后不怒反笑,冷冷地看着他:“好……你很好,两三年不见,你当真是出息了。大好局势被你断送成这个样子。你若不将那桩事情抖出来,翻云覆雨,皆在指掌!你说说,你要那么个女人有什么用!”
“母后……她会是儿臣的妻子,也会是您的儿媳,儿臣总是要和她过一辈子的。她有什么用?自然是成为王府的女主人,辅佐儿臣。”
“你竟这样护着她?”皇后懊丧地扶着额头,“还未成婚你就这样护着她?你……皇儿,你当初的抱负都到哪去了啊……?你要娶她,母后不反对……可是你,为何要将那样的罪名说出来啊?难道就不能日后再想法子吗?”
许慕宽的眸色渐渐被烛光浸润,挺拔的身姿在地板上投下一条被拉长的影。
“儿臣是冲动了些,我也承认……曾后悔过,可到了今日,细细想来,当日虽冲动,却是值得的……”
“要是因为一时隐忍,或是所谓大局,将她拱手出去,她会恨我,我也会后悔死!母后……若连一个女子都担当不起,那我又如何承担江山?”
“你竟然是这么想?你当真是被迷了心窍!”皇后只觉额间一阵眩晕,也越来越压制不住心头怒火,“皇儿……你这样做,若是满盘皆输,你该如何!你可知母后花了多少年才坐稳皇后这个位子?若是让储位旁落,咱们母子……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下场!”
“不会输的,”他倒是格外平静,“儿臣从未输过,往后也不会输的。”
他风轻云淡如此,皇后也怒气渐消,又坐直身子问他:“你就这么手拿把攥?”
“总有五六分把握,”他说的话意极轻,可皇后听来,心中却不及方才那般急躁了,纵有千百句责怪的话,此时也再开不了口。
“你当真这么有把握?”
“是……”他上前一步,轻轻俯身,“如今二皇兄大势已去,只剩一个大皇兄……恐怕这个储位,最后是一定会落在皇长兄身上的。皇长兄起来的晚,身后只有一干老臣,儿子……朝堂外有兵,朝堂上也有文臣。”
“再者,儿子完婚后便会带着公主回云中去,云中往北是康州,那可是公主蛰伏的地方……”
“儿子这般说,母后可明白?”
皇后重重叹了口气:“罢了……你做事,向来都有你的章法。但明明唾手可得的,你非要绕这么大个圈子,你就算有兵又能如何呢?成王败寇,你若是败了,就是那个寇……”
“母后不必担忧的,”许慕宽淡淡地一笑,“左右您都来了,不如见见公主?”
“不见,”皇后神色冷淡,“横竖婚后都是要见的,你不提我都给忘了……你这王府中,还藏了一位美娇娥!”
“当初也是儿臣强抢了她来,事先并未知会过她。劫她走时她还百般挣扎,后来发现是儿臣,也着实吓了她一跳。”
皇后无奈地一声苦笑,又白了他一眼:“你为着她说了这么多的好话,是怕我不待见她?罢了……你要是想让我见,就把她叫过来吧。”
“那儿臣去叫她。母后……她是个脸皮薄的姑娘,儿子知道,您待小辈……一向很慈和。”
“连训都不能训了……”皇后冷冷地撇过头,埋怨着,若不是为了他的面子,她现在宁肯立马拂袖而走。
几年不见,他真的是变了太多。
或许也不是这两年才变的,只是自己一直都没看懂他……
许慕宽浅浅一拱手,又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