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马来，鸦语认识的品种不在少数，可是唯独叶炎领回来的这群马真的是让鸦语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要说这马的性子烈，不好驯服，但是又唯独在叶炎面前温顺得简直不像话，要说这马的速度和耐性，昨晚的那场比赛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它的神奇之处。

轻轻抚摸了一下身下的这匹小野马，鸦语越看这马越感觉神秘。

不仅是主上好奇这马的品种，鸦语也迫不及待想要清楚关于这马的所有信息。

面对叶炎的提问鸦语现在只能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等回去再问问御马所的人吧。”

叶炎无奈摊了一下手。

“可是……”

鸦语小声嘀咕了一句。

可是不是鸦语吹牛，如果连他都不知道这马的品种的话，就凭御马所那群吃干饭的恐怕更不能问出什么来了。

但是后面这些话鸦语可不会让叶炎听到。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洒在两人身上，但是叶炎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最近这天气冷的有些过分，叶炎双手紧紧缩在袖子里面，冷风一吹，牙齿都在不停的发颤。

“还有多久才能到幽州。”

叶炎看了一眼前方几乎望不到尽头的小路，他的脸都已经被风刮得失去了知觉，含糊不清的问着鸦语。

“回主上，走过这片荒地前面就是幽州城了。”

“前面那是什么？”

北风迎面吹过来，将叶炎吹得灰头土脸，细小的沙粒经常趁机钻进他的眼睛，害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透过模糊的视野，叶炎依稀能看出前面好像有几团黑乎乎的影子。

“属下这就过去看看，还请主上在这里稍作等候。”

鸦语也注意到了前方的不对劲，担心是有起义的农民军或者强盗埋伏在这里，鸦语不敢放松警惕，两腿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手中紧握着长枪慢慢向前面的几团黑影靠近过去。

还没走近多少，鸦语先听到了女人的啜泣声，直觉告诉鸦语前面似乎是落难的流民，这才稍微放松下来，将长枪藏在了自己的身后，骑着马慢慢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只见前面只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妇女儿童，正躲在草堆里面瑟瑟发抖。

其中一名妇女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那襁褓没有裹严，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鸦语看到里面的婴儿皮肤都已经黑紫，看样子是早就没有了呼吸。

这群人看到鸦语骑马靠近竟然也不害怕，反而颤颤巍巍的爬过来跪在鸦语面前伸手乞讨。

“大人……给口饭吃吧……”

“大人……求求您了，我想活下去……”

“……”

一双双普通骷髅一样干瘦的手扒在鸦语的腿上，这群人哪里还有点人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让他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他准备从怀里取出些干粮分给他们时，突然看到一名骨瘦如柴的老妇人突然窜出来抢走了刚才那名女子怀里的襁褓。

那妇女只顾着啜泣，丝毫没有料想到会有人过来抢走自己孩子的尸体，那老妇明明骨瘦如柴，却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抢夺过来孩子还能继续跑出几米。

在这抢夺过程中，那襁褓突然散开，露出了青黑色的婴孩尸体，那孩子都已经死去很久了，因为寒冷的严冬一直没有腐烂。

鸦语看不明白那老妇人为什么要抢那妇人的孩子，正在鸦语疑惑之际，就看到那老妇人竟然从怀中取出匕首开始分解那孩子的尸体。

那孩子的母亲早就失了神智，双目呆滞无神的看着空荡荡的怀抱，怔愣了一下，很快从旁边抱起一块石头轻轻哄了起来。

而另一边，那老妇人还没来得及将血肉模糊的孩童尸体分解完毕，不知从哪又轰然跑来一群人和她争夺这可怜的孩童尸体。

浓烈的血腥味冲进鸦语的鼻腔，这熟悉的罪恶味道不该在这小小的襁褓中发散出来。

眼前这残忍的一幕鸦语实在不忍心看下去。

“主上……”

叶炎不知何时出现在鸦语身后，轻轻拍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主上……”

“我看到了。”

叶炎沉声道。

两人都同时扭过头不去看后面那残忍的一幕，人吃人这种事情叶炎只听说过，从来不敢相信自己会有一天居然能亲眼见到。

叶炎不是没有杀过人，也见过满是尸体的战场，比这更恶心的他也见过，但是眼前的一切实在让他感到生理上的不适。

“主上，主上你没事吧！”

“呕……”

厚重的血腥味不断刺激着叶炎的神经，引得他胃里一阵翻腾，终于没有忍住还是吐了出来。

所有人都围成一团争夺那个小小的尸体，有些人甚至已经抢红了脸，不惜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扭打在一起。

肢体撕扯的声音，抢夺声、谩骂声还有女人的啜泣声交织在一起，叶炎的脑中一片混乱。

“鸦语，我们走吧。”

叶炎没有再回过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让鸦语留给这群人一些干粮。

寒风不断吹过来，叶炎从来没有感觉冬天会这么寒冷难熬，一股莫名的寒气从心底不断涌出，让他止不住的打了几个寒颤。

鸦语低着头没有再说一句话，主仆二人一路沉默不语。

想刚才那样的流民不停出现在这条距离幽州已经不远的小路上，叶炎和鸦语一路走过去又看到了一波又一波的流民，他们衣衫单薄，骨瘦如柴的沿街乞讨。

叶炎已经没有多余的干粮再分给他们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挨冻受饿。

还没有到达幽州就已经遍地饿殍，叶炎实在不敢相信，幽州城里又是怎样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这样想着，叶炎又不觉加快了步伐，催动着小白加快脚步，这条空荡荡的荒径叶炎一刻都不想再停留下去了。

天空中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任何飞禽，幽州本不该是如此荒凉之地，但是现在叶炎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前所见。

叶炎勒住疆绳，小白及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鸦语也同时停住了脚步。

眼前就是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