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这边的事就交给尉迟敬德和鸦语善后了，江南那边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叶炎还要着急赶回扬州。

程怀默听说叶炎要走，临行前夜连忙过来跟叶炎道别，依依不舍的握着叶炎的手不肯撒开。

“臭小子，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看你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

叶炎笑着骂道。

“我才没有……”

程怀默犟着脾气否认，但是拉着叶炎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

“好了我都知道，回去以后好好听父亲的话，别老跟他生气，你小子好好干，以后还得接替你父亲的位置接着给我打江山呢！”

“我怎么敢跟父亲生气，我还怕他揍我呢，也就你在的时候父亲还能收敛点，以后等我成家立业了就赶紧搬出来……”

少年委屈巴巴的跟叶炎诉苦，小孩子年轻还不懂事，哪里懂得程咬金的良苦用心，说的都是些气话，叶炎也就当个笑话听了。

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变成了鱼肚白，叶炎不想等着第二天再兴师动众，想着不如就趁现在赶紧回去。

跟程怀默简单聊了几句，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往扬州走了。

……

再看江南这边，李丽质在总督衙门里面被好好伺候着，刘子荣自然不敢怠慢，知道女皇陛下过来养胎的同时，也是为了帮助自己处理这些暗中勾结的大臣。

多亏有女皇的手谕，能让这事不那么难办，可是半个月了，依旧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刘子荣第一次感到事情怎么这么难做，也深感大唐朝廷上下错综复杂的关系，难怪人们都说关系网，网这个东西就是牵一发而动全部，这里里外外交织在一起的无外乎就是金钱、权利和各自的利益关系。

叶炎骑马在长街走过，四五月的扬州正值莺歌燕舞的好时节，运河附近十分热闹，但是叶炎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

李丽质还在苏州的总督衙门里呆着，谁也不知道叶炎已经回到扬州了，把江南事宜都交给刘子荣处理，也不知道他办的怎么样了。

回去换了一件衣服，想着独自在城里溜达溜达，排解一下心中的苦闷情绪，顺便去市井街头走走看看，听一听坊市里面的大喇叭最近又在说什么热闹事。

叶炎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瞎溜达，转了几圈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

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

正踟蹰着，却听到楼上传来歌女娇滴滴的歌声，婉转悠扬，让人忍不住驻足观赏。

叶炎仔细听着这悦耳动听的歌词，伴随着琵琶曲，一唱一和，极致温柔细腻，是江南女子独有的吴侬软语，还有水波涟漪的西子温柔。

这是王昌龄的一首《长信秋词》，少女婉转的歌喉倾吐着自己的心事，哀怨缠绵，诗中的凄凉寂寞与这热闹繁华的扬州街头显得格格不入。

就是这样的矛盾突兀才吸引了叶炎的注意，驻足欣赏的时候，酒楼的店小二看到了叶炎，主动将叶炎拉了进来。

“这位爷一定也是被楼上的歌声吸引了吧，不是小的吹嘘，咱们月疏楼的姑娘可都是扬州城的一绝，才情样貌保证让公子满意，店里的菜品美酒也绝对会让公子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叶炎笑了笑，尽管听着店小二在这里吹嘘，不过听着这里的曲子确实不错，反正自己现在没有地方去，不如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一绝。

随便点了两个小菜一壶清酒，自己坐在角落自饮自酌，楼上的歌女确实都不错，唱的都是当红的几位诗人的名作。

邻座同样有位落了单的翩翩公子在默默听曲喝酒，正是因为双人不凡的气质吧，叶炎和那人目光交汇了多次。

“长信宫中秋月明，昭阳殿下捣衣声。

白露堂中细草迹，红罗帐里不胜情……”

一曲唱罢，琵琶声戛然而止，就听到那歌女娇滴滴抱着琵琶对在座诸位公子请求一起对诗。

叶炎弯了一下嘴角，原来还有活动呢。

“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共徘徊……”

不知是谁先开了这个口，楼上顿时热闹起来，歌女张口称哪位公子的诗作得好，一会儿就将谁的诗谱成曲。

叶炎本来不想凑这个热闹，可哪知传花令怎么就突然落到了自己手里，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这下叶炎不说也不是。

刚刚听着他们作的烂诗叶炎本来还在嘲笑，现在既然轮到自己了，那就给他们露一手，好好瞧瞧自己的水平。

“咳咳，既然如此，桃红姑娘，那在下可就献丑了。”

“公子客气了。”

叶炎看了一眼外面的春光，脑中瞬间浮现出汤显祖的《牡丹亭》片段：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对叶炎刮目相看，叶炎知道这曲子放在现在出现得还太早，只是春光旖旎，实在没有比这更适合的曲子了。

好是好，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现在的人作诗还是中规中矩，按照固定的音律字数，讲究工整对仗，叶炎的曲子无疑是给在座的人都出了个难题。

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却质疑这狗屁不是。

叶炎就是等着后面这种人出现呢，自己都已经改变历史了，还不能推陈出新了？等着自己的新科举考试一出，就专治这些思想不开窍的老迂腐。

邻座的公子也开始对叶炎多了几分打量。

面对一片质疑声，还是这人出面为自己摆平，叶炎倒是一点也不在乎，静静地看着这人为自己说话，心里也在好奇。

这人说话好像颇有几分分量，一些不服气的世家子弟都闭上了嘴，也是给这人面子。

一场下来，果真没有人能再作出比叶炎的词更动听的词句。

歌女改变了一下调子，临时按照叶炎的词重新谱了一个新曲，听着也还算赏心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