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里用的灯，与普通的灯不一样，是她从南国一名匠人手中购得的，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光亮是其他灯的数倍，燃烧起来更是慢得可以忽略不计。

故而，这灯也是天价。

不过，也就那么扫了一眼，她的视线便滑到了屋中被绑在手术台上的身影上。

她抬脚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西云，西云亦是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西域王子，没想到，再见面，是这样的方式。”月如霜道。

“被你们抓回来，是本王子技不如人，太小看了夜墨琛，要杀要剐，息听尊便。”西云也是个倔的。

“你犯的最致命的错误就是太小看本王了，不过，本王很早之前就说过了，不会杀你。”夜墨琛道：“不知道西域王会不会特别地想要救回你？”

话是这样说，他的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听宝贝说，留着你会有其他作用，杀你不得，正好，本小姐也不喜欢杀人。”她只喜欢看着人生不如死。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银针已经毫不留情地扎入西云身上几处痛穴。

刹那间，西云脸上血色尽褪，冷汗顷刻溢满脸颊。

那种痛，怕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有所体会。

在手术室中，他们没有呆得太久，便离开去布置了。

夜墨琛给西域王去了一封信，威胁是非常明显的，但是，他相信，西域王没得选择。

果然，约定的时间一到，西域王便单枪匹马地出现在了天香楼。

夜墨琛将其带到了手术室的隔间，在这里，他们的谈话，可以一字不差地落入西云耳中。

西域王是一个彪悍的男子，身强体阔，走路带风，一身玄黄铠甲格外耀眼，他的头发编了很多小辩子，走在路上，特别有辩识度。

月如霜估摸着，放眼天下，能够一出现就被人猜出身份的人不多，但这西域王绝对是一个。

“西云呢？”坐下后，西域王首先问道。

“你这么急着找西云做什么？他若死了，不是正好？再不会有人对你造成危胁。”夜墨琛在其对面坐下，似笑非笑道。

“谁告诉你，他在就会对本王造成危胁了？”西域王微微眯眸，浑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不难看出，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你杀了他的家人，又害他不~良于行，他若是知道了真相，你难道以为他会放过你？”夜墨琛沉声反问。

“厉王是不是弄错了，害他家人，以及令他不~良于行之人是你。”西域王道。

“真的吗？”夜墨琛微微一笑，旋即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份上，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就你我二人，何必再说那些没有用的？人到底是谁害的，你我心里皆心知肚明。”

“整个西域子民都知道当初害他们失去王上的人是你，都叫喊着要来找你报仇。”

“是吗？”

夜墨琛打断西域王的话，笑容又深了两分，但是，其眼中的寒意亦深了好几分，哪怕看着他在笑，却依旧给人一种危机感。

他说：“当初，洒过三巡，本王便离开了，在宫门外见着你手提着一桶什么东西往宫内走，还跟你打了一声招呼，但是，你只是扫了本王一眼便走了。当初，本王并没有太过在意，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你手中提的就是汽油之类能够燃烧的东西吧？”

话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尔后才又继续：“你在我走了后点燃了火，看着他们喝醉酒的人活活被烧死，但是，你唯独救下西云，因为，他是你舍不得杀死的人。但是，为了留下他，你又生生夺了他的双腿，让他一生坐在轮椅之上。”

“其实，在你纵火之前，宫中的人几乎都被你给买通了，反抗者，你应该在那个时候便解决了。”

“皇宫中人全部被杀，西云当时断了腿，失了亲人，正处于崩溃边缘，哪里还有心思来继承什么大位？如此，便顺理成章地成全了你。”

“你继位之后，将宫中势力全部清理了一遍，为了坐稳王位，你取了当时权贵的女儿，也就是你现在的王后，那个女人对你一片痴心，却不知你要的不过她身后的权利，在你与她有了一个儿子后，便没有再宠幸过她。”

“但是，你对西云却是特别的，或许，你自己也觉得很纠结吧？”

“可是，纠结之后，你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西云。”

“此次，你应该筹谋了很多年了，不，应该是西云筹谋了多年，你呢，其实就是为了帮助西云复仇，或者说是为了要除掉本王这个眼中钉，只要本王死了，那么，便不会再有人知道当年你做的那些事情，可对？”

“之前，边关之乱，如霜和紫烟被尧白带走，本王出兵尧国，你们应该是觉得时机成熟了，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出兵了，可对？”

话到这里，不必去看，夜墨琛也能猜得出来，此刻，正躺在手术室中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痛不欲生！

第134章

西云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会已经是惨白了，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就好像全世界就弃他而去，他再也找不到前行的动力。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的！

心下尽管早就怀疑过，但是，真的听到当年的真相被提出来说，他的心里还是止不住地疼，他甚至是害怕的，怕听到那个他有所猜测，却怎么也不愿意去面对的人。

他很想将耳朵塞起来，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被动地听着。

外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西域王，你一定想不到本王会如此快地回来吧？你应该更加想不到尧白，甚至是尧国皇会放过本王，本王上十万将士被困于尧国七城，却无一折损地退了回来，还退回得如此迅速，如此的没有征兆。”

“你敢集结兵马，定是认为本王与尧白必将大战，不管是谁赢谁输，都不可能那么迅速地跑回来，所以，你才敢挑衅，让西云去送盅虫，意欲控制我夜国的皇上，然后，你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夜国的皇都烟城给占了。”

“可惜，本王和如霜的归来，打断了你的计划，你的兵马已集结，本王也知道了你的存在，你没有办法再将将士们给遣散，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你与西云更改了计划，却图利用本王的儿子来要本王的命，不得不说，这是一步好棋，不管是如霜，还是梓辰，妻与子都是本王的软肋，你们任是抓住了谁，本王也都会乖乖就范，可惜了……”

“你应该做梦都不会想到，令人在奇峰山中布下了那么多的机关与陷阱，甚是阵法与盅毒，都没有办法要了本王的命，反而让本王将儿子给救了出来，你所在乎的西云也落入了本王的手中。”

“你焦灼，却毫无办法，若然再无消息，你应该会强制攻城了吧？”

“西云在哪里？把他交出来。”西域王蹙眉道，自始至终，却没有提过当年之事。

眸中闪过一抹凌厉，夜墨琛道：“你说，本王凭什么把他给你？”

“就凭他是西域的王子。”西域王恶狠狠地说：“你应该知道，烟城外有三十万将士，若然你不让本王将其带走，那么，很快，三十万将士便会破城而入，直捣皇宫，取了你那皇帝侄儿的脑袋。”

“你以为，就你那些人，便能踏破烟城？本王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唯一败在尧白手中，他的阵法，本王确有不及，但是，就你那西域的将士，本王还没有放在眼里。”以少胜多的战争，他打得还少吗？

曾经，他领着三百精锐去探敌情，结果，中了敌人的埋伏，他将计就计，最后杀出重围，直接斩首敌首，敌人三万多将士群龙无首，不堪一击。

“你还真是狂妄。”西域王嗤笑一声：“你当本王是那些草包吗？”

“西域王，一军无帅，军心必然不稳，如此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会不明白吗？”言下之意，惹怒了他，他便将其留下来，永远地留下。

“你危胁本王？”西域王心里陡然蹿起一股怒火。

“没错！”夜墨琛道：“本王要让你去地府给西域先皇那些认错。”

“认错？”西域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夜墨琛，你脑子没病吧？且不说当年之事如何，便是本王有什么事，西域的将士定然不会放过你。”

“左右本王未曾伤西云亲人一根毫毛，也被人误解，甚至被人寻仇，那么，本王何必将罪名给坐实了，将你这个西域王给杀了，然后，再亲自去一趟西域，将西域收归我夜国。”

“你做梦！”西域王阴冷冷地打断夜墨琛，怒喝：“夜墨琛，你想要占领西域，也得看本王同意不同意。”

“你同意不同意有什么关系？你的意见重要吗？”夜墨琛直觉得好笑。

“本王费尽心思才将西域弄到手，你以为本王会任由你占领了？”西域王急了，怒喝：“想要占领西域，除非本王死，不，便是本王死了，也绝对不会任由你胡来。”

“真是好笑！你既死了，还能将本王怎么样？”

“夜墨琛，本王奉劝你将西云放了，让他随本王回去，否则，外面的将士看不到本王与西云，势必会发起进攻，到时……”

“若是那些将士知道是你杀了他们原来的王呢？你以为自己做事就万无一失，没有留下半点蛛丝蚂迹吗？”

“当然没有，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知道当年真相的人，全部被本王给灭了，你以为我西域的子民会听你一个杀人犯的？”

“你故意了栽脏陷害本王？就不怕本王领军覆灭你西域？”

“当年，西域王待你那般好，你忍心吞了他一生心血吗？”

话，越说越快，到最后，或许西域王自己都不知道被引到了哪里，只要夜墨琛开了口，她便会激动，到头来，话，完全是不经大脑就出来了。

月如霜眉梢挑了挑，心下慢慢地数起来：“一、二、三……”

当她数到十的时候，夜墨琛已经将西域王给逼到了绝地，他大吼出声：“是本王杀了皇室一族，再栽赃给你的又如何？西云不会知道，天下人更加不会知道，你便是杀了本王，世人也只会以为你是做贼心虚，到头来，被讨伐的人依旧是你。”

第134章

“你如此大声，便不怕西云听到吗？”夜墨琛笑得就像偷了腥的猫。

其言一出，西域王脸色顿变，月如霜扫向一旁，淡淡道：“将人带出来吧！”

有些事情，有些人，终究是要面对，西云再是想要逃，也逃不掉。

被推出来的时候，西云的脸色比之前还要惨白，若非他的呼吸还在，真和死人没有区别。

西域王也是傻眼了，想到方才所言，立刻激动地冲上前去：“阿云，你听我解释，事情并非你听到那般。”

西云抬眸：“那么，你告诉我，我听到的是哪般？事实又是哪般？”

“阿云……”西域王暗道糟糕，下意识地去拉西云。

然而，他还未碰到西云，便被其一巴掌给拍开了：“别碰我！恶心！”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他怀疑是一回事，真的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以为自己可以很坦然地接受，可真的听到他说出来，却是那么的难受，就好像心里卡着刺般，上不去，下不来，那种感觉，实在顾糟糕透了，怕也是没有真正体会过的人，不会理解。

西域王被拍开的手就那么停在半空，迟迟不曾落下。

他看着西云，眼中有着掩不了的伤痛：“阿云，这些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

“你对我再好，也掩藏不了你杀了我所有亲人的事实。”西云的情绪十分激动，他厉声道：“你对我好？你对我好就是废了我的双腿，让我永远无法自己行走，不管做什么都要依附于你？你对我好就是利用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你对我好就是……”

“没错，我是废了你的双腿，可是，若不这样做的话，你能留在我身边吗？你能乖乖地呆着吗？”他有些激动地一口打断西云，道：“这么多年来，你想要什么，本王有不满足你的？你告诉本王，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告诉本王，要怎么样，你才能跟以前一样？”

“跟以前一样？你以为还回得去吗？”说着，西云不停地摇头，一边摇，一边道：“你错了，当事情的真相拆穿那一刻开始，本王子便决定了，与你一刀两段。”

不只要断，还要他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在伤痛过后，他心里便是无尽恨意。伴随着话音落下，他手起刀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的刀毫不留情地向对方刺去。

西域王看着他，以为他会心有不忍，却不想，他竟就真的刺了下来，毫不留情。

血，顿时从他的腹部涌了出来，染湿他的衣襟，血腥味弥漫。

“阿云……”西域王微微蹙眉，声音里带着无法压抑的痛苦。

“别叫我！”西云厉声打断他，眼中有着难以抑制的痛苦。

刀，自手中滑落，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西云双手捂着头，一脸痛苦地呢喃：“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这么多年来，我费尽心思，差点死于异国他乡，到头来，竟是报复错了人，凌彻，你到底将我置于何地？把我骗得团团转地很好玩吗？借我之手来达到你自己的目的很爽快吗？看到我和夜墨琛杀得你死我活地很痛快吧？”

“阿云，你明知道我对你……”不一样。

然，话未完，便被西云厉声打断：“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这么多年来，你欺我，骗我，利用我，现在，我要杀了你，为我那些死去的亲人报仇。”

可是，他的手中已经没有兵器了，屋子里的自然也不可能将刀剑之类的现递给西云。

“你真的就那么恨我？”西域王一脸痛苦地看着西云，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他看着西云，终是不忍在其伤口上撒盐。

阿云，你可知，若然我不杀了他们，那么，死的就是你我？

“你杀我全家，害我至此，难道我不该恨你吗？”西云瞪着西域王，愤恨道。

然而，若仔细，又能看出他愤恨之下藏着的悲伤。

月如霜一直在观察着西域王的情况，虽说是他们两人的私事要解决，但是，关乎两国和平，不得不防。

西域王得死，但是，不是死在他夜国，而是要死在西域国，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当年灭了西域皇族的并非夜墨琛，而是现在的西域王。

西域王受了伤，又情绪激动，情况已经开始变得糟糕，可是，他竟还撑着一口气，实在是奇迹。

若是再继续下去，单是流血也能流死他。

月如霜向夜墨琛使了一个眼色，他当即会意，当着西云的面，又补了一剑。

这一剑，干脆利落，没有半点迟疑。

拔剑之时，鲜血溅了西云一脸，滚烫的血烫进其心。

“西域王，这一剑，是还你这么多年派人刺杀本王，令本王多次九死一生，甚至差点伤了本王心爱之人。”

夜墨琛沉着脸，一身杀气。

他手执长剑，仿若来自地狱的修罗使者，眼中泛着嗜血的寒光。

那一刻，不管是西云，还是西域王，在他的眼中皆只看到了“杀，杀，杀”。

第134章

而他这一剑，也彻底令西域王倒下了。

“凌彻……”西云突然大喝出声，自己催动着轮椅往前，近到西域王身前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一下子扑了下去。

痛苦，倾泻而出，没有半点掺假，泪水，自他眼中滑落下来。

他抱着西域王哭得泣不成声。

片刻后，他又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夜墨琛：“你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他是西域的王？杀了他，西域和夜国的结就再也解不了了。”

“他杀你亲人，陷害于本王，本王杀他，不过理所当然，你方才不是也巴不得他死吗？现在如此伤心又是为何？”夜墨琛冷哼出声。

“他杀害本王子的亲人，本王子自会报仇，便是要杀，也只能是本王子杀他，他只能死在本王子的手里，你凭什么？”厉吼之后，他又看向月如霜，近乎乞求道：“你是邪医，你救救他可好？世人皆传，邪医的医术，当今天下，无人能及，只要还留有一口气，你便可以将人救回来。”

“你也知道，那是世人皆传，未必事实。”月如霜似笑非笑地看着西云：“你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前一刻还在喊着要他的命，现在又来求本邪医，希望本邪医救他。”

“他的命只能是本王子的，要不要杀，何时杀，本王子说了算。”西云道：“你救他可好？”

“救他？并非不可，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本邪医救人，报酬是天价，就怕你给不起。”月如霜淡淡道。

西云：“不管你要多少银子，西域都给。”

“本邪医此次不要银子，而是你的命。”

西云脸色原本就惨白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看着月如霜，似乎很难理解，他为什么能提出那样的要求。

“一命换一命，不是非常公平的吗？”月如霜道：“你和他，皆不只一次地对墨琛下手，本邪医取你们之命，不是再合理不过？西云，欠了人的，迟早都是要还的。”

西云顿时不说话了。

月如霜扫了西域王一眼，心下估摸着能够救治的几率，她说：“他的生命在流逝，你犹豫得越久，他死的几率就越大。”

西云瞪着月如霜：“邪医就是这般救人的？救一人，还得取一人之命？”

“本邪医既为邪医，自然要当得起这个邪字，救人与杀人，不过是本邪医一念之间，本邪医想要救的人，便没有活不了的，反之，本邪医不想救的人，便没有活下去的。”月如霜道：“这人呢，是要救，还是不要救，不过你一念之间。”

顿了一下：“当然，本邪医得承认，这个条件呢，确实有些自私的成分在里面，毕竟，你这么多年来，不停地派人来暗杀墨琛，特别是近一年前那场在危险之地暗杀，害得紫烟连人带车滚下山崖，他也跳下山崖，害得本邪医的儿子差点失了父母。”

“没有！”西云道。

“什么？”月如霜蹙眉，显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西云道：“你说的那什么滚下山崖，与本王子毫无关系，那批杀手，可不是本王子派来的。”

月如霜和夜墨琛同时震惊，他们相视一眼，月如霜继续问：“你说不是你？有何证据证明不是你？当今天下，就你最恨他……”

“哈哈哈……”

其话未完，西云便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哈哈大笑，笑得几近癫狂，看得人着实有些心慌。

眉头紧蹙，月如霜忍不住自问，她难道说错了吗？

“没错，最恨夜墨琛的人或许是本王子，但是，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本王子筹谋几年，直到不久前，以为尧国与夜国会开战了，本王子才踏入夜国的土地，试图亲自手刃仇人。结果，事实远非我们所想，我们失策了，所以弄得如此狼狈。”西云笑道：“你一定不知道吧？夜墨琛得罪的人远非你能所想，放眼天下，想要他死的人多不胜数，只看人有没有胆子付诸于行动吧。”

“你的意思，除了你们，还有人想要他的命？还有人暗杀他？”虽然，她也觉得这样的可能其实还是很大的，但是，真的听到他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厉王，本王子并不否认有派人来暗杀你，但是，不过五次，且，这几次你都平安无事，还把本王子派出去的精锐给杀了个干干净净，面对你这样的对手，本王子自然要另外想办法了。”西云道：“你自己有多惹人恨，你应该知道吧？”

他手掌千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征战多年，唯一一次败迹还是在尧白手上，而他败也是败在对阵法并不精进。

这么多年来，想要他死的人或许真的会很多，但是，他一直以为来暗杀他的人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听令于同一个人，难道，一直都是他的误以为？

“邪医，不管你信是不信，本王子无愧于心，对一个杀害亲人的仇人，本王子恨之，杀之，再是正常不过，本王子不怕承认，但是，不属于本王子做的事情，本王子也绝对不会担在身上。”

话到这里，几人都沉默了下来，各有所思。

直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将他们惊醒，循声看过去，西域王不知何时醒了，这会儿，正咳嗽着，鲜血，不停地自他嘴里涌出来。

情况，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再拖下去，他必死无疑。

西云见此情景，本能地反应赶在大脑之前，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本王子答应你，只要你能救他，本王子的命就是你的。”

情到危急时，方能显现，这种时候，西云想的却是救下西域王，哪怕用他自己的命来换也在所不惜。

谁又能说得清，到底是恨多些，还是爱多些？

于西云来说，死，或许才是一种真正的解脱吧？

月如霜没有回答他，而是让夜墨琛将西域王抱到了手术室。

关门，拉灯，她迅速换了一身衣服，毫不迟疑地开始抢救。

西域王伤得重，但是，月如霜却是把握好了分寸的，她的速度很快，不管是药物，还是针线这些，但凡医者用来救人的东西，哪怕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到了她的手里，也似被赋予了生命般，活灵活现。

这是夜墨琛第一次看到月如霜救一个生命垂危之人，与死神赛跑，她的神情专注，态度认真，手法娴熟，用药精准，他为她递送所需之物，尚有些跟不上她节奏的感觉。

幸在，根本就不必他来做什么，她也将所有一切都做得很好。

她一手拿针，一手拿刀，嘴里还咬着一个他不知道的东西，用具转换，那么的随心应手。

他毫不怀疑，即使是闭上眼睛，她的这双手也能妙手回春，人体的结构，在她的心里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吧？

看到后来，夜墨琛只觉得整颗心都是愉悦的，看她救人，也成了一种享受。

整个过程中，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月如霜，没有什么恩怨，没有伤口，也不曾闻到什么血腥之味。

她也确实是在跟死神赛跑，若是再晚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将人救活的几率便会大大地降低，幸在……

当一切结束，月如霜的衣服都被汗给湿透了，夜墨琛取来锦帕为她细细地擦着额头上那层薄汗。

“只要挺过十二个时辰，能够在二十四个时辰内醒来，那么，他就算脱离危险期了，在这段时间，要特别小心，故而，我要亲自照看，你带着西云去把其他的事情给处理好吧。”月如霜顾自在一旁坐下来。

忙活了这么久，她也确实是累了。

夜墨琛心疼地抱了抱月如霜，道：“别太辛苦，撑不住了，记得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