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眼前那破碎的人脸在闪烁着，同时还伴随着那个困扰着自己的稚嫩声。

老和尚诵经时间不长，在老板端来那一大碗素面来了之后，没多久，就停下了，或者说他被那碗素面吸引了，哪还会诵什么经。

老和尚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偷看了一眼那碗素面的份量，重重的敲击了一下木鱼，“笃”的一声之后，老和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就收场了。

然后老和尚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把那碗素面倒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桌子上的化缘钵中，刚好满满一钵。

“贫僧告辞咯。”老和尚根本没理会两人此时的心情，端着满满一钵素面，开溜了。

老和尚的离开，两人都不在意，言羽的眼里只有陈陌，而陈陌此时汗如雨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经历了一场恶战。

陈陌在老和尚最后一声木鱼声响起的时候，那折磨自己的记忆碎片突然消失，而后自己想起了一些事，虽然模糊，但比起那分辨不出的记忆碎片要好上不少。

此时的陈陌才想起，那木鱼的敲击声和这两日早上听到的，非常的相似，这难道有什么关联？但这时候他已经没空想这个了。

陈陌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盯着言羽看着，像是要把她一口吃了。

“怎么了？刚才你怎么了？”言羽同样看着他，但一点也不害怕他盯着自己。

“你，是不是认识我？”陈陌问道。

言羽一下子沉默了。

“你的眼睛。”

“你的鼻子。”

“你的嘴巴。”

“都很像。”

陈陌一句一句的说道，眼睛在她那精致的五官上游走着，这一举动，在外人看来，很是无礼，有轻薄的意思。

“但你又不像她。”

“她，我为什么说她？”

陈陌的脑袋有痛起来，只是这次，没有之前这么激烈。

“她是谁？”

“我是谁？”

陈陌抚着额头质问着，脑海中有一个画面开始清晰起来，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她背着手，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同时还说着些什么，陈陌听不清楚，这能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

“我..”

“我是...”

“我是小鱼...”

陈陌脑海了学着那个少女的嘴巴张动，念出了几个字。现实中的陈陌抬头看着已经红了眼眶的言羽，脑海中的那句话驱使他说出了那句话。

“你，你是小鱼？”

脑海中人影出现在虚空之中，缓缓的和眼前之人重叠，之前的五官对上了，虽然样貌有些变化，变漂亮了，但可以肯定，眼前之人就是脑海中的那个人。

“你是小鱼。”

“你长大了。”

一句你长大了，让言羽兜在眼眶的泪水落下，上嘴唇咬着下嘴唇，让自己不要哭出来，至少不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

这时候阿影出现在言羽的身边，她以已经注意到自己小姐情绪很不稳定。

“你干了什么！”阿影质问着，腰间的佩剑出鞘一尺，周围已经掀起真气引起的风浪。

“哇！这姑娘是个高人！”小摊老板惊讶的同时已经躲在了自己小摊位的后面，这样的阵仗怕是要打起来，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躲着点为妙，至于这摊位会不会遭殃，已经不重要了。

“那里要打起来了？！”远处那些慕名而来的群众中自然有眼力尖的。

“打起来好，最好把那个白头郎揍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听说言先生的那个侍从还是一个剑道高手，那可不止揍一顿那么简单。”

“把那贼子杀了最好，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妖术，让言先生放低身段在此与之进餐。”

众人纷纷议论着，至于他们想如何，那边还理会不着。

小摊那边。

陈陌看着委屈巴巴的言羽，虽然自己模糊的记起眼前的女孩，不，是女子，但其他事他依旧记不起来。可这已经足够了，自己来这里的意图应该弄清楚了，自己是来找这个人的，她应该是自己很重要的人。

“我来圣人山，是来找你的，对吧？”陈陌问出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问题。

“你来做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言羽也被他这问题弄得哭笑了一下，差点鼻涕都出来了。

“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只依稀记得圣人山这三个字。”陈陌失神的说着。“我忘记了，忘记了好多东西，就连名字都忘记了。”

“我是不是叫陈陌？”陈陌问道，他一直对那个女人告诉自己的名字心存怀疑。

“对，你就叫陈陌。”言羽使劲点了点头。

阿影听着他们的谈话，大概知道眼前这个小姐要找的人是一个失忆的人，但他什么把小姐弄哭了，之前还好好的。

“小姐，我们是否换个地方说话。”阿影看着眼前的场景，气息收敛下来，说道。毕竟这里有好多双眼睛看着，她不想小姐的丑态，对，啊阿影是这么认为的，但在很多人眼里，此时的言羽更加有杀伤力，当然，那些人见不到，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之外。她不想小姐的丑态暴露给更多人看。

“确实，我有很多事情想知道，你能告诉我吧。”陈陌站起身子，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手。

言羽抹了一把眼泪，手搭在陈陌的手上，两人各自用力，言羽站起身子。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言羽故意停顿了一下。

“倒是你得背着我离开，谁叫你把我弄哭了，以前你把我弄哭，都是你背着我走的。”言羽理直气壮的说道。

阿影在一旁暗暗惊讶，他们的关系原来亲密到这个地步！但自己还是说道:“小姐，还是我来吧，这里很多人。”

“不，就要他来，多人又怎么样，让他们看着最好，省得以后他们找各种理由来找我。”言羽说道。

“来吧。”陈陌拉着言羽走出桌子，把背部露给言羽。

言羽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千种万种思绪缠绕心头，这一刻，她什么都不顾了，轻轻一跃，就跳上陈陌的背上，两人紧密的贴个在一起，陈陌很自然的搂起她的双脚。

“抓稳了。”

言羽“嗯”了一声，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就像以前一样，脑袋枕在他脖子边上。

陈陌双膝微微一弯，一个弹跳，跳的得老高，在目瞪口呆的众人眼中，背着他们影驰向往的人，朝着镇子外跳去。

阿影愣了一下，也迈开脚不跟了上去。

那些人此时的心情如大风大雨天的青海湖，波涛汹涌着，想表达什么却又表达不出来，最后只能汇成一句话:这他娘的白头小子到底是谁？！！

躲在摊位后面的老板，此时的心情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的乖乖，这白发年轻人究竟何方神圣，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公子哥见一面言先生都难，更何况一起用餐，不仅把言先生弄得梨花带雨，还把人给背走了，这得让多少世家工子无地自容啊。

啊，对了，他们还没给钱呢！

.....

陈陌背着言羽离开孤鹜斋，阿影就在他们后面三步的地方跟着，三人来到一条林间的小路，停下飞掠的步子。

“我想起来了。”陈陌刚落地，就说道。

“你想起以前的事了？”言羽趴在他背后说道。

陈陌摇摇头，说道:“我昨晚见过你，你就是那个趴在窗边睡着的女子。”

说着，陈陌就回过头看着阿影。

“你就是躲在窗后的那个人。”

“你果然注意到我了。”阿影还是带着警惕的态度说道。

“我们往哪走？”陈陌问道。

“落霞斋。”言羽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我们的船在那边。”

“要不你下来，不然这位女侠可不高兴了。”陈陌说道，陈陌能感受到阿影的气息，很强，目前的自己可打不过她。

“阿影她不会介意的。”言羽看着阿影说道。

被言羽这么看着，阿影也收敛自己的警惕。

陈陌背着言羽朝着言羽指的方向走。

“既然昨晚你就见到我了，为何不来找我。”陈陌说道，自己出现在这里是来找她的，而此时她的表现，也是来找自己的，但昨晚她遇见了，却没有第一时间来见自己，而是用今日这种方式。

“见了你，你也认不出我。”言羽生气的说道。

“今天不也一样？”

“我原本打算一直偷偷摸摸的跟着你，但我还是没忍住。”言羽幽怨的说着。“我想惩罚你一下，让你迷茫的寻找着。”

“.....”

“谁叫你忘记我了。”

“我什么都忘记了。”

“你可以什么都忘记，但你不能忘记我，你说过，你永远都不会抛弃我的，不论什么原因。”

“所以我来圣人山了。”

这一句，让背后的言羽又红了眼。

“你是来了，但你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来。”

“所以呢？”

“所以我还要惩罚你。”说着，言羽张开自己的嘴巴，对着脖子就咬了下去。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好孤单，我好想你，每天都盼着你快一点来，而每个明天都没见到你。”

言羽咬着陈陌的脖子，含糊的说着，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流到陈陌的脖子上。

“你以前是不是一个爱哭鬼。”

此话一出，言羽咬得更加用力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