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缓缓流动的水流声，还有船桨在水中拨动的声音。崔默闭眼细听着，感觉到那支船队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伸手戳了戳跟自己并排躲在草丛中的霍九儿。

“他们马上就要超过我们了，是跟上去，还是继续在这里等着？”

“再等等看吧。”霍九儿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跟的太近的话，我们会被发现的。”

“可若他们走远了，我们可能就跟丢了。”崔默说道。

他也知道霍九儿的顾虑，那只商队总给他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不管是异常热情与他们搭讪的商队头领，还是那些表情木然，好似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商队成员。

“年轻人，你们要是想沿着岸边跟那支船队的话，实在是太不现实了。”一直在旁边听着几人说话的船夫忍不住开口说道。

“虽然说占着河道，但是这水路分布的乱七八糟的，一点规律都没有。”船夫给三人解释道：“你们若是想在远一点的地方跟着别人的船队，一不小心就会跟丢的。”

要跟上去，就一定要抓紧时间才行。

船夫的话便透露出这样一个意思。三人同时沉默下来，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们既顾忌着水下的东西，又不想被前面的船队发现，这样一想，便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也说不准啊。”月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们之所以在岸上，不就是因为水下的东西撞裂了船底吗？这样一说的话，他们也不一定会这么顺利的离开河道。”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被月戟这样一提醒，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听崔默说船队马上就要驶到他们这个地方，霍九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安静地等待这些人的到来。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直到这并列的七只小船都从几人眼前驶过，也依旧没有任何异状发生，水面上平静无波，好似不久前那巨大的阵仗只是他们几人的错觉而已。

“这怎么……”月戟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莫名其妙地说道：“难道那鱼精居然还会看碟下菜？觉得我们要比他们那些人好欺负就是了？”

“什么鱼精啊，我就说水里有河神吧，那些人肯定是上船之前祭拜过了，所以人家才专盯着咱们打。”霍九儿说着，开始反思他们草率的举动。“早知道咱们在上船之前，也找个地方拜一拜好了。”

“也不一定就是河神，说不定是这里特有的水鬼。”崔默一本正经地说道。自从在红水镇被一只鬼魂给捉弄了之后，他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总是会冒出类似这样的想法。

三个人就这样蹲在草丛里各抒己见，而在这个时候最靠谱的居然是最后边的船夫。

眼看着三人对水下的东西展开了剧烈讨论，船夫有些焦急地左右看看，他似乎是有些犹豫和胆怯，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打断了三个人的讨论，说道：“各位少爷小姐啊，你们到底是追还是不追？再不追上去的话，就连我怕是也找不到了。”

这……

短暂的考虑了一下，他们还是决定追上去。

“说不定那些人有什么法子可以避开水下的攻击。”

崔默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而最关键的就是，如果他们现在不跟上的话，不仅人要跟丢，还会被他们落下很远一段距离。

“对了，我看你们还是把马也放在船上。”从草丛里站起来之后，看着月戟牵着的那三匹骏马，船夫对几人提议道。“毕竟等一下要走的路比这复杂多了，不一定会有能让马匹行走的地方了。”

“说的也是。”既然船夫都说没问题了，霍九儿几人便正好趁这功夫将他们的坐骑分别安放在船头和船尾，霍九儿崔默月戟三人待在船舱内。

幸好船夫的这艘乌篷船是镇上最大的，也是质量最好的，所以霍九儿等人暂时不用担心沉船的问题。

不过就算是这样，再次乘上这艘船几个人的心里依旧十分忐忑。因为现在不只是他们几个人的问题了，若是水下的东西再攻击他们，如何将马儿也一起带到岸上，便是一个十分严峻又艰难的问题。

“且先走着吧。”霍九儿说道。她倒也看的很开，毕竟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想不出十全十美的办法，所以他们只能冒着一些风险赌上一赌，就赌前面那只商队有特殊的法子可以躲避水中的伤害。

“咦？”

船行驶了有一阵，月戟突然发出一声疑问，脸上的表情带有几分困惑。见他这幅表情，霍九儿第一时间问道：“月戟，怎么了？”

“刚才那支商队在往船上运输东西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几个箱子，似乎跟我们在柳都看到的贴了一样的封条。”

“什么？”月戟的这句话一下子引起了霍九儿跟崔默的注意。

出于谨慎的原因考虑，霍九儿又问了一遍。

“月戟，你说的那个箱子，是我们之前到老宅救林晋时看到那几个千辽人搬着的箱子吗？”

“是……吧。”被霍九儿这样子一问，月戟又开始不确定起来。他用手挠了挠耳朵，表情颇为纠结。

“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那上面的封条的确跟我们之前在柳都看到的那一个有些像，就连箱子的款式也一模一样，不过你要说到底是不是完全一样的，我也确定不了。”

如果真的跟在柳都看到的箱子是一样的东西的话，那么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

霍九儿拧着眉毛拿手抵住下巴，开始思考这商队与千辽人的关系。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云泷当地人才对呀，就算是从体型上观察的话，也不像是千辽人。”

听到霍九儿的话，崔默也跟着陷入沉思，空气就这样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崔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

“赵珂，当初在柳都跟那些千辽人打交道的，是赵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