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就是因为……有那么一件事，你现在无法信任虚无？”

“……”

这不能算是在犹豫，只能说是沉默了一段时间。

“告诉你们也无妨。”

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虽然也不是什么值得跟人说的事情。

“我承认，我以前虽然对虚无有所怀疑，但是对他给我的一件还都是采纳了的，他实际上让我产生了‘一般人普遍都是善意的’，这样的想法。”

刻印书的另一边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但是听到了这里，他们想必都意识到了。

没错，如果说现在的自己，对别人都是难以信任的话，那时候的自己就是和现在完全相反，那时候自己是幼稚到能随便就相信别人。

结果不必多说，自己被人好好上了一课。

“后来，我指的是虚无离开我之后，我用新的假身份在新的成是开始新的生活，我想要和普通的魔法师那样，在联合会寻求帮助。你们都知道联合会对魔法师的庇护和协助政策，我就不多说了。”

总体来讲，联合会的做法就和他们宣传中的一样，魔法师之间相互关系都比较和谐，会去帮助一些新来到一个地方在一个地方落户，也会提供一些工作的介绍之类的。

而相应的，魔法师要在联合会中注册，把信息都注册到联合会的档案中。

“拜虚无所赐，我那时的假身份很完美，我记得是一个年幼父母双亡的，擅长刻印制作的炼金术师来着，不算出众的魔法师身份，各处的档案也都很完备，联合会也没有对我起疑，很快就帮我把住所之类的都安排好了，还给我介绍了一个可以和我组队，在我熟悉那座城市能带带我的人。”

一切的开端都很顺利，自己似乎就那样正常融入了当地的魔法师团体。

“介绍给我的那个人给我的第一印象也不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塑成魔法师，对我的态度也一直挺好的。”

之后，就到了自己犯的傻事了。

“在一次，我们两个一起做任务，就是一个普通的调查加杀死对联合会有威胁的目标的任务的时候，我的衣服被一个用元素魔法的家伙点着了，我脱下衣服以后，让那个人看见了我身上的‘书’。那个当然是没有记录在联合会的档案里面的，我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一开始他看见的时候很吃惊，但是没有问问题，而是优先去完成任务。任务结束的时候，他问起来这件事了。”

心口感觉到一阵幻痛。

抬起右手，按在那个位置，幻痛却没有消失。

“我问他，他能保证不管听说了什么，都给我保密吗。他发誓了，所以我告诉他了。”

只是因为一句虚假的誓言，自己就相信了和自己不过相处了几个周的人。

“我说，我在联合会的身份其实是假的，我实际上是个被通缉的魔法师，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才用的假身份。他听完之后，问我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通缉的，问是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事情。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其实还挺高兴的，因为这样的问题几乎就是在说，只要不是因为我做了坏事，他就能谅解。所以我告诉他，不是我的原因，是一些外部的客观原因。然后他说他理解我。”

而且自己还相信了他说的理解的话。

“我那时候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而且对他的话没有任何怀疑。然而，在我们要离开那个地方，回联合会那边的时候，他从背后捅了我一剑。”

塑成的长剑，贯穿胸口的一剑，毫无疑问的即死的重伤。

心口又开始疼了。

每一次心脏跳动都伴随着撕裂一样的疼痛，就像那个时候一样，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自己连那个人的长相的印象都没有那么清晰了，却对这份痛楚记忆无比深刻。

“我记得他那时候说什么‘对不起，我最近手头比较紧’之类的，然后我就失去意识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们多少能想到。”

失去意识以后，‘书’里面的诅咒们会暂时接管身体，自己如果尽全力的话，最多同时开四个章节，能维持几秒钟，但是诅咒接管身体之后，能同时开启全部七个章节。

自己是无法想象那个家伙看到了怎样可怕的景象，只知道自己恢复意识的时候，连那家伙的尸体都没有找到。

当然，自己没有回到联合会或者联合会给自己调查的住所，而是立刻离开了那座城市，并且给自己准备下一个假身份去了。

后来再去调查，才知道联合会后来还紧急派遣了不少人去缉杀“刻印之书”，结果队伍全灭。他们以为那次任务里要杀的人和“刻印之书”有联系，而自己的假身份也被认为在战斗中和死亡了。

那时自己制造的第一个死亡的假身份，虽然不是依照自己的意愿创造出来的。

再后来，自己制造死亡身份就轻车熟路多了。

“没错，这件事和虚无没有直接关系，但是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心里一直都非常难受。”

哪怕身上的伤全都被‘书’上的术式治愈了，胸中仿佛缺氧一样的沉闷和心口的一阵阵撕裂一样的疼痛却一直持续着。

那时候的自己对这个世界很失望，开始怨恨起着整个世界。

然而没有具体指向的怨恨，对于消解心中的苦闷又有特别明显的帮助。

“那时候，我就觉得，根本上是虚无的错。”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是虚无让我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希望，我才会被现实的反差伤得这么重，所以，我一直都憎恨着虚无。”

……

听完之后没有人发表感想，或许都在整理自己刚才说的内容吧。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幼稚？”

这件事情对自己来说还没有变成那种能和说笑话一样笑着说出来的过去自己做过的蠢事，但是现在的自己还是笑着把这就话说出来了。

为什么……要笑呢？

因为自己很可笑？

还是因为，觉得这个世界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