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帝江眼睛微微眯起，沉声道。

“本座说，能复活你们十二祖巫。”无天淡淡道。

“代价是什么？”帝江目光灼灼地看着无天。

“代价...你倒是想的通透。”无天笑道，“本座不过是想要寻一个盟友，好在洪荒立足。”

“若我所料不错，道友应该来自域外，我可不认为，道友会有对抗天道和鸿钧的底气。”

帝江冷哼一声，撇撇嘴道。

“鸿钧？天道？”无天摇摇头，笑道，“本座有没有底气，道友不需要知道，重要的是，这个忙，道友想不想让本座帮？”

帝江闻言，却是收敛容色，郑重说道，“帝江以大道发誓，若道友真的能将吾等复活，那么巫族将永远是道友在洪荒的盟友，无论道友将来要巫族做什么，巫族都不会有半分推辞。”

帝江说完，虚空震颤，天际一道钧雷炸响。

“也好。”

无天笑道，“那本座便全力施为了。”

帝江虽为残念，但巫族气运皆系于他，如今他以大道名义发誓，那么自然做不得虚假。

“如此，拜托道友了。”

帝江点点头，郑重说道。

下一瞬，却是重新化作了一具道骨，归于沉寂。

以魂念强凝肉身与无天对话，已经实属不易，如今更是发下大道誓言，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老...老师，你真的要帮助这些坏人吗？”

后土此刻，扶着娘亲，眼神复杂地看着无天。

她本以为，无天将她救下，带她回巫族救下娘亲，是大好人。

可听无天和那白骨化形的怪人对话，像是要帮助那怪人复活更多的坏人。

他们，可是要献祭她和族人给魔神大人的坏人呀！

“你...你又如何知道吾主帝江为巫族做了什么？”

大司祭此刻虽是心惊不能自已，但听到后土的话，眼中也多了几分恼怒之意。

“退下。”无天看着大司祭，淡淡道。

大司祭闻言，心神一凛，他感受了一丝淡淡的杀意，这杀意，微不可察，却让他亡魂直冒。

“是。”大司祭颤抖地低下眸，退到了祭台的一侧。

无天看向后土，微微一笑，“后土，在你眼里，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老师...他们杀族人，难道还是好的不成？”后土反问道，眼睛直视无天，没有丝毫退避。

“那老师帮助他们，也成了坏人？”无天笑着问道。

“老师...老师救下后土，救下娘亲，是好人。”后土弱弱地开口。

“既然老师是好人，那么为什么要帮助一群坏人？”无天幽幽道。

“老师...”

后土低下头，不敢直视无天的目光。

是啊，老师如果是好人，又为什么要帮助一群坏人。

除非，老师也是坏人。

后土不敢去猜，也不敢去想，一时间，心神有些杂乱。

“后土，看着我。”无天的语气有一些冷厉，后土下意识地对上了无天的眸子，不知为什么，心头有着几分地害怕。

“后土...你知道这个世上有好人坏人，但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成为你眼中的好人，又是为什么，成为你眼中的坏人？”

无天意味深长地看着后土，问道。

“为什么...”

后土的眼中闪过几分迷茫。

是啊，他们为什么要抓后土，为什么...要抓族人献给魔神，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为师今日便告诉你一个道理。”无天淡淡道，神情有些严肃，“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好坏之分，有的，只有利益！或者说，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好人与坏人，好与坏，归根结底，不过是立场的对立，利益的冲突罢了。”

“利益...”后土喃喃着，歪着脑袋思索。

无天继续说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后土，没有绝对的好坏与善恶，为师救你，救你娘亲，不是为师是好人，而是因为，你的身上，有为师可以得到的利益。他们杀你，杀你娘亲，杀你族人，不是因为他们是坏人，根本是因为，他们，可以从中得到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在你的立场，他们的做法是错的，若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也许...你会做出跟他们...一样的决定的。”

无天淡淡道，眼眸深邃。

此纪轮回的后土，并没有觉醒上一个衍纪的记忆。

或者说，她现在，不过是一个有着特殊作用的普通族人。

帝江背负了一切，承受了一切，他的一切疯狂，一切残忍的行为，不过是因为，他想要重现巫族当年的荣光，想要带巫族挣脱天道和鸿钧给巫族设下的囚笼。

也许偏执，也许疯狂，也许不为巫族理解。

“我...”后土眼中，迷茫更甚。

无天幽幽一笑，却是一指点在了后土的眉心。

钧光炸响，后土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间，已置身另一方天地。

在这方天地，她何等渺小，如蝼蚁一般。

而与她一样，还有无数与她一样的蝼蚁，拥挤地占据在这方天地之间。

后土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丝荒谬之感，仿若此方天地，已经难堪重负。

也就在这一刻，天地巨颤，大日于苍穹西坠，无止境的黑暗笼罩了四方天地。

轰隆隆——

无数火山喷发出来，大地之上，生灵涂炭，万里焦土。

唰——

暴雨如注！雷鸣电闪!无数道钧雷于虚空中炸响，带走了无数生灵的性命。

后土怔怔地看着一切，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丝悲意。

天地在哭泣，天地在颤抖，生灵罹难，她想要做点什么，可貌似，什么也不能做。

“牺牲一半的人，可以拯救这个世界。”

后土的心中突然响起这么一道声音，而她的手心里，突然多出了一块石头。

而她升起一丝错觉，若是捏碎这块石头，便会如那道声音所说的一样，毁灭一半生灵。

可，如今天地崩灭，若是她不捏碎石头，那么所有生灵都会一起和整个天地陪葬。

捏碎它，捏碎它，可以救下一半的人，捏碎它！

后土的心中响起这样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