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

灰雾之上。

“所以，你的信使为你送一次信，就需要一颗无瑕疵上等宝石，是吗?”

坐在对面的周明瑞闷笑着将苏远宁的话重复了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周明瑞这有些略带些微玩笑和幸灾乐祸的表情，苏远宁反倒没了脾气，还觉得有些开心。

——那个听起来就十分不平等的送信条约，能够换来小周前辈这么开朗真实的笑容也算是物超所值。

苏远宁其实一直有些担心周明瑞的精神状态。事到如今每周一下午的小聚，已经让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小周前辈的状态起伏不定，时好时坏。

虽然无论什么时候，小周前辈都非常的温柔与善良。但是，苏远宁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周明瑞的神性与人性在不断的拉扯。

在神性占上风的时候，他会对于一切冷漠疏离，像一位真正的神明，在人性丰沛的时候，他才会显得真实，有七情六欲，有存在感和真实感。

毫无疑问，苏远宁知道小周前辈一定是希望能够保持更多的人性。

所以，苏远宁每周为周明瑞带来“故事”的时候，都带着一颗真心。苏远宁也很高兴自己可以起到一些微薄的作用。

“是的，虽然我觉得有些贵的过分。但是，那位信使小姐看起来就非常强大的样子，我就……答应了。”苏远宁搔了搔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灵界生物。她……虽然有些恐怖，提着四个脑袋，但是，感觉非常非常强。”

“提着四个脑袋……”周明瑞弯了弯眼睛，颔首肯定道，“那她确实很强大。恭喜你找到了这样的一位信使。”

“如果是她的话，送一次信件100镑都值得。反正亚伯拉罕家底殷实，以宝石作为报酬绰绰有余。”

“……那100镑还是太贵了。”苏远宁有些肉痛，但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周明瑞的语气，惊奇地问道，“小周前辈您是认识雷妮特·缇尼科尔小姐吗？”

周明瑞含笑着挑了挑眉，道：“你可以尝试召唤一下格尔曼·斯帕罗的信使。”

“召唤的语句格式和我之前教给你的一样，不过……”周明瑞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仪式材料只需要一枚金币。”

“……”苏远宁嘴巴张了张，然后又闭上了。最终他选择了一个不那么惊讶，相对比较没有那么没见过市面的语气。

“所以，雷妮特·缇尼科尔小姐是格尔曼·斯帕罗先生的信使吗？”

“嗯。”周明瑞含着笑点了点头。

天……苏远宁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惊讶。他竟然与天使的信使签订了契约……虽然但是……这还真是送一次信件100镑都值得。

“灵界的信使……还能兼职吗？”苏远宁弱弱地问道。

“为什么不能呢？”周明瑞反问，“中通韵达圆通百世分属于不同公司，但不也是能由同一个菜鸟驿站的站长代发吗？”

“……您……说的很有道理。”好久没有听见之前那个世界的例子，苏远宁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而在反应过来之后，觉得小周前辈举的例子好贴切，好有道理，根本无法反驳。

“不过，如果雷妮特·缇尼科尔小姐知道您把她比作菜鸟驿站的站长……她会怎么想？”苏远宁忍不住问道。这算是和天使级别的灵界生物开玩笑了，对吧？

“她知道什么是菜鸟驿站吗？”周明瑞靠在座椅上微笑着，闲适地抿了口甜冰茶。

看着小周前辈整以闲暇的模样，苏远宁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是了，这是一个只有他们能够懂的玩笑。

“拥有了信使之后，你要给谁寄信？”周明瑞端起了手边的甜冰茶轻呷了一口，笑着问道，“你来到了这个世界后，已经有了能够让你愿意花一颗无瑕疵上等宝石也要寄送信件的人了吗？”

“有……一个。”苏远宁有些迟疑地道。

念及自己眼前坐的就是梅丽莎的哥哥，苏远宁清咳了一声，还是决定将之前与梅丽莎的约定报告给了周明瑞。

“她接受了我的离开，但是要求我每个月都给她写一封信。”苏远宁道，“下个星期五我就要前往罗德斯群岛完成‘魔术师’小姐和‘正义’小姐委托的任务。罗德斯群岛到贝克兰德山长水远，还是信使送信更加稳妥一些。”

“这样。”周明瑞语调曲折的“哦”了一声，“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要找信使。”

当时找信使的方案不是您给我提供的吗……听见周明瑞的话，让苏远宁忍不住腹诽道。如果不是知道还有这样的送信方式，我恐怕都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梅丽莎。

“你不给苏茜医生寄信吗？”周明瑞心情很好地问道，“她也是你一位你可以寄信的同伴吧？还有詹宁斯·温泽，约书亚·利兹。他们也可以收到一些信件吧？还有，离家万里是不是也要给你的父亲，着名的钢琴家李斯特·李朗斯寄信呢？”

“您说的对。”苏远宁有些讶异小周前辈竟然能够记住这么多的人物姓名，这些都是曾经由他转述过的故事里的人物。

“您最近的状态似乎是好多了。”苏远宁有些高兴的说道。

周明瑞含笑点了点头：“是的。我切实地收到了你的祝福。”

苏远宁轻轻地笑了起来。

“对了，你现在应该晋升记录官了吧？”周明瑞问道，“那个属于伯特利的梦境，有新的进展吗？”

“有。”苏远宁颔首。

“这一次进入了那一个空间之后，自由度比较高，我也利用了机会对那个梦境进行了有效的探索。”

“通过这一次探索，我再次确定了那个梦境应当属于第四纪的大贵族。”

“而空间的作用应该是某些进行秘密实验的实验室，里面有许多……大脑似乎有些病变的病患。”

“哦？”周明瑞勾了勾嘴角，表情有些玩味。

“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