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心悦和辰风选在前台最忙的时候离开酒店，成功避开了前台的视线。

他们叫了出租车，前往疗养院。一路上，心悦手里都紧紧攥着那张纸片，依旧心事重重的样子。

疗养院的房间门虚掩着，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心悦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

韩玉翠定了定神，强忍着激动的心情：“你来啦。”

心悦给辰风使了个眼神，让他等在门外，然后走进房间，双手递上纸片：“我想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和我说？”

韩玉翠点了点头，坐在了床上，眼睛看向门外。

心悦看懂她的顾虑：“他是我相公季辰风，有他守着，您可以放心告诉我您想说的。”

韩玉翠没有开口，低着头，在想着什么。

心悦坐在床边的靠背椅上，等待她开口。

韩玉翠抬头，小心地问道：“昨天，我吓到你了吗？”

“没有，我知道您撕书是为了给我传递信息。您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韩玉翠没有直接回答她，而且反问：“你真是新来的义工？”

“不是，我叫沈心悦。叶青茗老先生觉得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只是还没有确认。”心悦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韩玉翠的手颤抖起来，声音也跟着颤抖，眼中含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从来没有这么肯定过。”

心悦将眼睛看向别处：“但我来崇阳不是为了认亲的，是为了调查关于小铃铛的事。”

“小铃铛？你是说丝菱吗？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韩玉翠蹙眉看着她，似乎知道点什么。

“她……时常出现在我梦里。我梦见她溺水，而且岸上有人。我想知道既然岸上有人，为什么她还会……”心悦没有说下去。

韩玉翠听到这些，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看来她确实知道点什么，心悦耐心地等着。

“叶时落！”她哽咽着，狠狠地说，“岸上的人肯定是叶时落！”

“您为什么这么肯定？”心悦问道。

韩玉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直在哭。

“叶时落不是您亲生的，对吗？”心悦问出了心中的猜测。

“我没能给叶家生男娃，他们就拿我的女儿去换了一个男娃。”韩玉翠越哭越凶。

果真如辰风猜测的一般。

“我问过叶时落，他不承认他当时在岸边，说是和方玉露一起排练节目，还有其他人可以作证。”

“我之前也这么认为，我对他视如己出，我信他。可是直到我给丝菱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她的日记，我才知道……”韩玉翠不停地抽泣，颤声说：“我无法面对叶时落，但青茗又离不开他，我只好装疯卖傻搬到疗养院来。”

韩玉翠难过到几乎无法呼吸，心悦连忙坐到她身边，帮她顺顺背，手腕上的铃铛又响了。

韩玉翠眼泪一掉，拥住了心悦，紧紧地拥在怀中。

心悦没有躲闪，韩玉翠抬眸望着她，要是丝菱还在，一定也像心悦这般聪明这般漂亮。

她根本不需要什么亲子鉴定，只要一眼，一眼就能确认她就是自己的骨肉。

只是如果心悦不肯认自己，也是情有可原，多少年了，有这一个拥抱已经足已，她也轻轻拍着心悦的脊背。

心悦本以为自己对她不会有太多的感情，可此时却浑身颤抖，眼中充满着泪水，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心里一直默念“万一不是呢？”“万一不是呢？”可是她骗不了自己的心，这个拥抱对她的触动还是很大的。毕竟二十多年了，她才第一次知道，被亲生母亲拥抱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很快，心悦定了定神，恢复了神色，调整好心情，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此番前来是为了小铃铛，别的事，以后再说。

“小铃铛的日记……”心悦心里清楚，这一定是这件事的关键线索，“我可以看看吗？”

韩玉翠也拭了拭眼泪，起身走到书架边上，打开一本厚重的字典，从字典的夹层中取出一本粉红色带有卡通图案的日记本。

心悦小心地双手接过，正打算翻开。

门口传来辰风的声音：“叶先生，这么早啊。来看你妈妈吗？真是孝顺啊。”

心悦连忙将日记藏进风衣里，韩玉翠紧张得站在书架前手足无措。

叶时落没有回应辰风的话，径直走了进来：“妈。”

韩玉翠扯了扯嘴角，算是在笑，然后转身在书架上找书看。

叶时落转向心悦，儒雅眸子投透出两道不和谐的寒光，显得冰冷，锐利：“你怎么在这？”

“呃……昨天叶老先生带我来帮叶太太做卫生，我把手机落在这了。”心悦扯了个谎，想掩饰过去。

叶时落眯起眼睛，明显不相信她的说法，但他并没有拆穿她的打算：“我爸找你有事，我送你回去。”

“好，行，麻烦你了。”

“妈，我走了。”叶时落对韩玉翠说了一句。

韩玉翠只顾着看书，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辰风上前搂住心悦，叶时落走在前面。

心悦回头看了韩玉翠一眼，韩玉翠也刚好抬眸，向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心悦能读懂她的意思，她应该是愿意让心悦将日记拿回去细看。

心悦也轻轻点头示意。

回到酒店，心悦对叶时落说：“我要回房换身衣服。”

“那你换好衣服后到五楼茶舍找我爸。”叶青茗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心悦拉着辰风迅速回房，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日记里写了什么。

她缓缓打开日记本的第一页。

叶丝菱。

只是三个整洁幼稚的字体，却让她心疼得揪了起来。

日记的纸质已经略微有些泛黄。心悦翻了几页，写的都是些日常琐碎，比如爸爸又出门卖茶了，妈妈采茶扭伤了腰经常腰疼，哥哥爬树帮她摘番石榴膝盖摔破了等等。

她的字迹工整，心悦从她的每一笔每一划感受得到她在记录心情时候的那种专注。

姐妹俩以这种形式在这个世界上交流。

由于叶青茗还等在茶舍，心悦干脆直接翻到最后几页。

3月22日阴

今天哥哥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闷闷不乐地坐在树下。

我问他为什么不开心，他说因为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呀，我不明白为什么喜欢我，会让他不开心。

于是我把棠哥哥寄给我的那一包棣棠花种子送给他，想和他一起种。

可是他好像更不开心了，把种子撒进池塘，全都撒没了，我好难过，哭了好久。

希望哥哥心情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