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国太阳系防御系统，土星轨道内侧，一场大战后的地国星际舰队正在紧张的喘息当中，就像一个刚从拳台上下来的拳击选手，周身是伤且疲惫不堪。

“报告，能源补充已经完成百分之七十，但是多数战舰损失严重，许多修补工作耗时很长，恐怕是很难在接火前完成了！”

“报告，各舰弹『药』储备情况不足，仍然能够投入使用的只有电磁轨道炮和激光武器了，导弹基本已经打光了……”

“报告，舰队医院人满为患，目前已经无力接收新的病人……”

一番番的战况报告敲打着大副的耳膜，他把手指放在嘴上，对前来汇报的勤务兵做了个“嘘”的手势：“元帅正在休息，不要打搅他了……”

反正知道与不知道，这些问题也不是一时能够解决的，六爷指挥了十几个小时的战斗，刚刚躺下，恐怕能够休息的时间也不多。

六大舰队副总指挥弗朗西斯上将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法国人，曾在地国军校战术部做过十年的部长，是一个兵书大家，但是『性』格比起六爷白子墨来说，显得过于优柔温润，感『性』是他最大的缺点。

吕方曾经对弗朗西斯上将有过一个精准的评价，这个人是一个战略上的高人，但却不适合临场指挥，他就像一张超级武器的草图，看起来犀利无比，可实际『操』作上，需要一个杀伐果断的人辅助，才能彻底激发其潜在的能力。

而素以冷静理智的六爷，可能就是那个能够在关键的时候做出决断的人。

弗朗西斯上将轻轻推开休息室的门，想看一眼六爷睡着了没，却看到白子墨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茶碗里碧绿的茶叶发呆。

他走进去，无声地合上门，默默地站到六爷白子墨的身后。

“弗朗西斯，你怎么没去休息一下啊？”六爷头也不回地问道。

“六爷，您知道是我？”弗朗西斯上将今年才四十四岁，比起六爷来说，是年轻了不少，精力自然也比较旺盛。

“呵呵，能够走出这么轻快的步子的人，军队高层里恐怕只有你了，你好像总是害怕打搅到别人似的，礼貌得有点过头了……”六爷笑道。

弗朗西斯不好意思地笑笑，绕过沙发走到前面，坐在六爷的侧手边。

“小弗啊……”六爷索『性』使用了比较中国化的称呼，看起来不像是要谈军务的样子，“你家里还有亲人吗？”

弗朗西斯心里一惊，他本以为六爷一定会和他谈谈接下来的大战该怎么打，却不料六爷和自己拉起了家常。

“嗯，还有母亲，孩子大了，现在也不在身边，据说他在地球上，致力于一个环保的什么组织，具体在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哦……高堂老母今年贵庚了？”六爷慈祥地笑道。

弗朗西斯笑了笑：“年逾七十，已到古稀之年了！”

“哦，哈哈，还很年轻嘛，在地国，现在七八十都只能算是中年……”六爷『操』起茶壶，给弗朗西斯倒了一杯茶，弗朗西斯忽然发现，六爷的手有点颤抖。

“六爷，您……”他紧张地问道。

“哦……呵呵，没事的，只是，刚刚得到消息，我女儿在前线牺牲了！”白子墨轻描淡写地回答。

“啊？”弗朗西斯吓了一跳，“元帅……怎么没听您说起过，您的女儿也在地国星际舰队？”

“呵呵，这有什么好说的，她和我的关系一直不好，是一个很好胜的人，也许是由于跟着我自小看着星际舰队长大的缘故吧，她非常喜欢太空战舰，梦想就是成为一个优秀的战场指挥官，而我的身份在那，她就觉得处处都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所以您才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她，想让她独自在舰队里靠自己的力量去发展……”弗朗西斯立刻明白了什么，“您在大战中，竟然没有对她有丝毫的照顾，把她放在了第一线……”

六爷仿佛一下老了许多，他无力地仰靠在沙发上，嘴角牵动了几下，『露』出疲惫的神『色』：“是啊，我大概是忘了，或许也没有刻意要去想起来，只顾着打仗了，是我做父亲的不称职啊！”

说着，六爷的一滴浑浊的老泪滴落下来，弗朗西斯的心仿佛被谁狠狠地握住了似的，竟然一瞬间感觉呼吸困难，六爷好像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了！

“六爷，请节哀……”弗朗西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白子墨长叹一声：“唉……也算遂了她的愿了，毕竟她的本职工作就是征战沙场，马革裹尸，那是一个战将应有的荣誉！”

“嗯……”弗朗西斯静静地捧着手里的茶碗，看着那静静的茶叶在余波中『荡』漾，心里不是个滋味。

“小弗……接下来的战斗，你有什么看法？”六爷忽然问道。

弗朗西斯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得笔直，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从不会懒散放纵自己，听到六爷这么问，他才咬了咬嘴唇，慢慢地说：“我想，土星可以给我们提供一定的帮助！”

“哦？你猜到我打算使用巡天防御网了吗？”六爷似乎一瞬间已经把丧女之痛忘到了九霄云外，提起战场的事，立刻换上了一副认真的神『色』。

“我们现在可以利用的恐怕也就只剩土星卫星上的几个重火炮基地了……但是，作为火力支援的话，我们只有不到五个土卫基地，并且，当初建立它们的时候也只是为了留作防备万一，并没有实质『性』的打算投入战场，主要是由于土星的运行轨道和卫星的相对位置，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它们毕竟不是我们的战舰，想打哪里就打哪里……”

“你说对很对，所以我才说，我们需要时间，等待土星和它的卫星都进入对我军有利的位置，再和血月人打最后一战！”

“可是六爷……想要依靠卫星大炮去消灭血月人，似乎有点难度啊，毕竟除了机动『性』不强之外，土星大炮的能量级别也不够，对敌舰队造成一定的干扰还可以，但是想要靠人造大炮的威力去炸毁血月舰星，恐怕当量差得很远啊……毕竟一艘血月舰星的体积就有十分之一月球大小……”

六爷白子墨脸上的皱纹慢慢地舒展开，却并没有笑，他长叹一声：“那就要看我们的运气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