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

卢小鱼从狼尸堆里坐起身来。

其实他没走，他就躺在她的旁边，她转头看去，见他两眼微醺，似乎也哭过。

“我带来一些新鲜的饼子，除此之外还有烧鸡，烤羊肉，米酒…”

“酒？”

柳柔忽的坐起身子，她的腿能动了，足矣让她坐起来。

“可以给我酒吗？”她说的很平淡，就像一个历经风霜的老人。

“喝酒前吃点东西垫垫肚吧…”

卢小鱼将装有烧鸡，烤羊肉的篮子提了过来。

烧鸡热腾腾的，拿着还有些烫手，柳柔咬了一口，只觉美味无穷。

人家说伤心到了一定程度，吃什么都是嚼之无味，但现在看来，这种说法不大对。

柳柔吃的很香，卢小鱼笑着抱膝在旁。

“见你吃的这么开心，我也没那么难受。你虽然不喜欢我，还出手打过我，但我却不怪你。”

“你不怪我，我也不怪你，我俩就算两清了…”

卢小鱼觉得她有什么资格怪自己？引的他不由发笑。

“你为什么怪我？我可是用剑刺过你背心？还是让你从这崖壁上摔下来？还是让你伤心欲绝了？”

她蹬了卢小鱼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杀意，像是一个无比绝情之人的神色。

“我从小到大，走南闯北，什么样的悲痛没见过？”

“对…对…你什么都见过，以后可得忍住别哭。”

柳柔低头，手不住的颤抖，她脑海里有个画面不断的重演，柳青无情离去的画面。

这是最让她心伤的画面，她忍住眼泪，在卢小鱼的面前，她一定要忍住。

过了半晌…

“待我的腿伤完全好了，我便走的远远的，即便是想哭，我也偷偷一个人哭，让你看不见。”

“那么我让你的腿断个彻底，那么你这一辈子就再也离不开我。”

他的话说的极为冰冷，显出认真。

这话音透着执着，她相信他说得出做的到，这句话并非随便说说。

凝神看着她的脸颊，那满脸的伤疤，丑极了…

卢小鱼的脸色变了，他的面目看起来就像柳青见到这张脸时的神情。

“你配么？你这丑八怪，你配的上我对你不离不弃么？”忽的站起身子，将她手中的烧鸡夺过，篮子一并丢开。

柳柔怔怔的看着他，只觉得他心中有气，并不是轻贱自己，满脸的悲愤之色，不知有多难受。

两个人之间，到底谁比谁难过？到底谁该安慰谁？谁也没有想过合适的言辞。

于是沉默起来…

“你这丑八怪在想些什么？”见柳柔怔怔的模样。

“你为什么这么不高兴？你说给我听听！”

卢小鱼只觉她这话好生温柔，不由心头一颤。

卢小鱼望向她，心中闷气一瞬间消散。

“算了，算了，我这点不开心，比起你来，算什么？”

“也是…”柳柔转过头去，她看着远方。

自己这三年不停的寻找他，却换来他的无情，现在想起，真是悔不当初。

轻抚着脸颊，感受着那一道道伤疤：“脸毁了，心爱的人也随之而去…”

“你恨他吗？”卢小鱼将跌落在雪地的烧鸡捡回篮子，取出酒来。

柳柔接过酒瓶，猛的喝了一口，顿时只觉胸口火热，咳嗽起来，一会后说道：“不恨…自己活该，眼神不好…”

“这话说的没毛病…”卢小鱼心中暗道：“要是她眼神够好，就不会看上这样的男人…”

“等你腿好了之后，我陪你去找他，问他为什么这么绝情！”

“不去…”

“你怕什么？就不想问个清楚，比如曾经有没有爱过你之类…”

“倘若他说从来没爱过，我怕忍不住掉泪，被你笑话。”

“他要是再让你落泪，我决计不和他善罢甘休。”

“倘若他说曾经爱过我了…只是现在不爱了……”

卢小鱼一怔，心道自己武功在高也不能硬让一个变心的人重新再爱一个人。

呆了半晌，卢小鱼低声说道：“那你还爱他吗？”

柳柔忽的一怔，说道：“不想爱，但却忍不住还是爱…”

“真是个贱骨头…”卢小鱼气的发笑…

“有什么好笑的？”

“我说你就是犯贱，他明显就是看你变成丑八怪，不喜欢你了，不要你了，你还忍不住爱他，不爱就不爱，为什么还要忍不住？你以为你是谁啊？观音菩萨也没见有你这般博爱。”

柳柔的脸胀红，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说自己贱骨头，却无力反驳…想着自己没用，就像他说的，真的是个贱骨头，犯贱…

“想说什么就说…嗫嗫嚅嚅的做什么？”

“你骂我，我便不说了…”

“哼…骂就骂了，不过是让我多骂几句，还会骂死你么？”

柳柔不说话，自己正伤心，心想：“你不开导也罢，还要说些让人伤心的话，我可不要理你。”

“我虽是骂你，但都是恨的…恨你对我无情，不识得我对你的好，对你的喜欢…”

柳柔忽然想起什么，她身体一震，望向卢小鱼说道：“你昨日说喜欢的那女子……是我？”

想起卢小鱼说的话：

“我有点命苦，我自己不好，心里总想着一个人，总是放不下她………我暗地里喜欢她，暗中帮她，不求任何回报…她喜欢的人要杀我，却被我打伤，她便帮着那人来打我…”

柳柔后知后觉，忽然发现卢小鱼一双明亮的眼眸深情地望着自己，满腔的情绪，似乎千言万语都无法描述，不由激动战栗着。

“你喜欢我…？”

卢小鱼点了点头。

“可我现在变成了丑八怪，你还喜欢我？”

“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从那时起，我便对我说，我一定要娶你…”

柳柔沉默不语，眼角却开始含泪。

“不…不…我现在…这样，不值得你……”

“反正你喜欢的人背离你而去，我喜欢的人也不喜欢我，你我两个人同病相怜，不妨就在一起做个伴，我也可以陪你说话解闷…除非你始终不愿忘记那人…”

她这一辈子都怕是忘不了那人的，沧海桑田还是忘不了。

“我就是忘不了，他比你好，比你优秀一百倍，聪明一百倍，你不要在这里和我说这些话，我不想听，我不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