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凤之辰就一把抓住了晏无悔，迅速闪身，也不知道他开启了哪里的机关，晏无悔就跟着他一起坠落下去。

一阵急速下坠之后，凤之辰和晏无悔落了地，她睁开眼，发现竟然在地宫里。

“这里是地宫？你要做什么？”晏无悔紧张地问。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凤之辰问。

晏无悔道：“这不是先帝的地宫吗？”

“是，也不算是，先帝的地宫离这里至少还有五百米，这个地方是专门用来殉葬的。”凤之辰笑了笑，“没想到会用在我们身上。”

“我才不会陪你死在这里，九霄他们一定会救我出去的！”晏无悔可不相信自己会葬身在这个不过几十平的石室里。

凤之辰又笑了，很悠闲地坐下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有长明灯的光，这里甚至一片漆黑。

“这里一旦开启再关闭，就没有逃生的可能了，所以才说是用来殉葬的，这四面的石头都有三尺厚，如果要用黑火药炸开，那我们就会被石头砸死在里面，没有任何方式可以从外面开启放下的断门。”

凤之辰给了晏无悔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

晏无悔不相信，她开始努力寻找开门的方法，可这间屋子只有二十多平米，所有石块她都敲打了，用了各种方式，竟然也没有找到开启的方式。

“别白费力气了，我说了出不去，就是出不去。”凤之辰看着晏无悔在那里忙得满头大汗，只在一旁说风凉话。

晏无悔回头，恶狠狠地看着他，问：“你要死就自己去死，为什么要拉我下来？”

“我不甘心啊，一个人在这里死去，太寂寞了。”凤之辰竟然这样说，“我在最后一刻，还是很想和你在一起，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凤之辰嗤笑了两声，看着晏无悔，他自己也糊涂了。

“你说什么鬼话，谁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晏无悔充满嫌恶地道。

凤之辰却并没有生气，只是道：“我知道，不论生死，你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了，很快连命也会没有的，我唯一能得到你的方式，就是和你一起去死。”

“你是不是变态的？”晏无悔觉得凤之辰简直心理扭曲，“你这个疯子，你一定知道怎么出去，你快告诉我！”

“没有就是没有，出不去了，这辈子我们都出不去了，你唯一能选的方式，就是和我死在这里。”凤之辰面色平静，一点也不为即将到来的死亡感到恐惧或者悲伤。

晏无悔很生气，大吼一声，一巴掌打在凤之辰的脸上，骂道：“你这个混蛋，你害的我还不够吗？现在还要我给你陪葬，你有没有良心？”

“没有，你明明知道没有，为什么还要问？我连我的父亲和祖母都能够害死，我还有什么良心？”凤之辰笑容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晏无悔震惊地看着他，问：“你……是你给贤安太后下毒？”

“你也知道她是中毒死的啊？也对，你的毒术那么厉害，不可能看不出来。不过你也不想救她吧，她始终讨厌你，恨不得你死。”凤之辰点点头。

晏无悔抿嘴，道：“一开始她中的毒我替她解了，没想到后来她还是因为中毒死了。”

“谁让她偏心凤之翼呢，明明都是她的孙子，我还是嫡出的孙子，她却对我不屑一顾，偏爱凤之翼。”凤之辰愤愤不平地道。

晏无悔道：“那是因为四殿下是她一手养大的，这种感情是长期相处出来的。”

“就因为这样，她才没有在我母后落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坐视我母后被人害死，她太自私太恶毒了。”凤之辰憎恨地道。

晏无悔道：“皇后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她犯下的事情，太后出面也保不了她。”

“一派胡言，我母后出身名门，端庄淑仪，母仪天下，从未做过出格之事，那分明就是有人陷害！”凤之辰始终也不可能相信皇后会和人私通。

晏无悔道：“先帝亲自抓到的，还能有假吗？”

“这后宫里的事情，你我从小看到大的，耳濡目染，难道还能辨不清其中的肮脏吗？”凤之辰冷笑，“我母后虽然跋扈嚣张了一些，可她绝不是那种水性杨花之人。”

晏无悔到了这时候，也说不出皇后就是那种人。

毕竟事情的真相，她是最清楚不过了。

“就算皇后是被人陷害，那和太后也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毒死太后呢？”晏无悔不解。

凤之辰道：“她活着，就会不断地为凤之翼铺路，而我失去了母后，谁还会真心帮我呢？我要的一切，自然要靠我自己，挡在我前面的人，必须要踢开。”

“所以你变得这么冷血，六亲不认，丧心病狂，对嘛？”晏无悔觉得凤之辰已经是个疯子了。

凤之辰道：“你说什么都可以，可自古胜者为王败者寇，当皇帝的，谁手上没染过亲人的血？父皇自己不也诛杀了好几个兄弟吗？”

“那你就要效仿吗？凤之辰，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耳根子软，又没太多主见，很容易被人迷惑和左右，可你绝不是这种随随便便就能对自己的亲人下毒手的人！”

晏无悔只是不知道，凤之辰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

“呵呵……因为那样的凤之辰，根本就什么都不配拥有，无论是爱人还是亲人，更别说皇位了。那个曾经被众星捧月的凤之辰，早就死了，一步步沦陷，如果他不改变，他就会沦为牺牲品。”

凤之辰咬着牙，双眸通红。

“父皇一直说很疼爱我，想要培养我当天元未来的主人，可是他以为我不知道吗？他更喜欢凤之翼，一直觉得凤之翼聪明，天资高，自打凤之翼回来之后，他的眼里就再也没有我了，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充当凤之翼的磨刀石，让他得以更快地成长，成为父皇心里最合适的继承者。“

凤之辰说到这里，身体便开始颤抖，他满心的悲怆和痛苦，几乎压制不住。

“母后死了，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注定不会成为父皇钦定的储君，他留着我，重用我，其实都是在掩人耳目罢了。他把我当傻子，好啊……我就假装是个傻子，继续对他言听计从。”

凤之辰又笑了，道：“他当然不会想到，傻子也会变聪明的，因为不聪明就得死。所以他被我这个傻儿子摆了一道，为了一个女人，葬送了性命，他又聪明到哪里去了？”

晏无悔听了，不胜唏嘘，先帝真的是一时糊涂，才会铸成大错。

他要是对娜迦没有执念，他要是再谨慎一点，都不会做出绑架娜迦来逼凤之翼的事情来。

父子之间，没有信任，没有包容，只有算计和阴谋，这样的事情，怎么不令人感到悲哀呢？

“我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是为他人做嫁衣，我不甘心。我从懂事开始，母后就不断地告诉我，我将来是要当皇帝的，我必须为了这个目标做好一切准备，嫡子如果不继承皇位，那只有死路一条，要么一步登顶，要么身死道消，我早已做好一切准备了。”

凤之辰说的无比坦然，好像失败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反而让他如释重负。

“也好，终于结束了，凤九霄还是凤九霄，他终究没让父皇失望。”凤之辰苦笑了一下。

晏无悔看着凤之辰，竟然也觉得他有几分可怜。

所为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吧。

“如果你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你可以退一步，就算将来翼王登基，以他宽厚的性子，也不会对你如何的。”晏无悔认为凤之辰其实可以不争。

凤之辰却笑晏无悔太天真。

“到时候即便是他不想杀我，也不得不杀我，我是嫡子啊，一个曾经和他争过皇位的人，他能放心吗？他能放心，他手下那些人能放心吗？不担心我将来犯上作乱，夺回皇位吗？”

凤之辰笑了笑，接着道：“坐在皇位上的人，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他只是权力的代表，其实和提线木偶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就像父皇，即便再不喜欢凤九霄，也还要忍他，让他，捧着他。”

“身在皇家，要么就永远别动那个念头，对那个位置看也不要看一眼，只要你动了念头，走出了第一步，剩下的事情，就再也不由你了。”

凤之辰怅然一叹。

“就像当年凤之彦，你以为他愿意逼宫吗？他不知道那是九死一生吗？他不知道自己失败了会怎样吗？可是没有办法，不去，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依然要死，他怎么能不放手一搏呢？”

凤之辰想到自己和凤之彦争斗了那么多年，结果却走上了同一条路，落下了同样的结局，也不禁感到好笑。

“你后悔过吗？”晏无悔问，“如果你早早地放手，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