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后方飘来，晏烛只觉得一双大掌将她拉住，阻止了她向前倾倒的趋势。

晏烛被拉离深渊口，抬头一看，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白发天使。天使身有六翼，白色长发垂腰，目光柔和得像月光一样。

“你是谁？”晏烛歪头。

“我是月。”天使温柔地弯了弯嘴角，伸手摸晏烛的头，“就算再好奇都不要去深渊哦。一旦去了那里，你漂亮的翅膀就会被熏黑。”

说起翅膀……

晏烛看向月的翅膀。

好白！他的翅膀无比圣洁，还在悠悠发着月白色光芒。而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杂色，白成一片。

好强大，好纯净的圣洁力量。

晏烛好奇：“如果天使被魔化，成了堕天使，是不是就变不回来了？”

月：“随时都能变回来，只要心向往光明，忏悔自己的罪行，就能恢复圣洁。”

“月……我想去搬运粮食。”听着他娓娓道来，晏烛下意识地觉得他一定会满足自己的要求，忍不住对他开口，但又保留了风不玄的那部分。

这天使这么圣洁，如果听到魔族的消息，大概会发疯！

月：“你为什么想去粮仓？”

晏烛摇头，不语。

月宠溺地看着她，目光温柔：“好吧，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你如果想进去，就去圣地采摘泽羽叶吧。庆典在即，需要原料泽羽叶来制作圣绒光。”

“你能带我去吗？”

月深深看了她一眼：“跟我来。”

……

圣地到了。

这是一片广袤的白色林地，枝干是蓝青色的，而树上的叶子却像羽毛一样。风一吹，羽毛叶子齐刷刷地往同一个方向摆动，没有提炼过的莹蓝色荧光飘散开来，美得就像仙境一样。

晏烛看呆了。

这些都是泽羽树，只是因为树龄小而掺入杂质。它的颜色就跟天使翅膀一样，越圣洁，越白。

“过来。”月走在前方。

晏烛跟了过去。

深入树林，在林子中央有一棵特别高大的羽毛树。树干高耸入云，枝叶层层叠起，不见天空。羽毛在发着光，照亮周围，时不时有绒光落下来，像在下雪。

晏烛发现边上就有麻袋。

月建议道：“摘好一袋叶子，背去粮仓就是了。不过，我建议你晚上再去。那时候人少，不会有人发现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没有恶意……而且……你不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月垂眼看着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我通晓一切，自然也认得你，烛龙。”

“……”

晏烛愣了愣。

星问她的时候，连她都将自己当做普通人，没想到月天使竟然会直接看穿她的身份。

她想起了圣界的事，日月星辰四大天使，都是守护在圣主周围最圣洁、最强大的存在，除了日，其他人都见过了。

星天使以自由灵动闻名，辰以叛逆闻名，而这个月，则是兼容问清与理性的大贤者，知道一切。

“好的。”

晏烛飞起来，从树上薅起了羽毛叶子。只用在树上轻轻一摸，叶子就会掉落下来，进入她的袋子里，轻轻松松就能取到一整袋泽羽叶。

但这些泽羽叶一旦脱离圣光范围，就变沉了。

她背着麻袋跟着月走，觉得很费力。

“很沉吗？”

“嗯……”

“反正你也不是圣界的人，我可以带你走近路。这边走。”月领着晏烛深入林子里。

两人走在泽羽树林里。

晏烛忍不住问他：“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月：“圣界的圣地。”

晏烛：“不，我问的是，我所在的……我睡得好好的，为什么会进来这里？”

月停下脚步，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眼：“你身上有泪痕。”

“泪痕？”

“眼泪是一种遗憾，那是一种比心魔轻，却割舍不掉的回忆。你一定很关心眼泪的主人，才会被她的眼泪所召唤，让你进入这样的幻境里。”

晏烛看着他，：“你知道这是在幻境里？”

月：“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风不玄说过一样的话……”晏烛有点激动，问，“那我可以改变结局吗？”

月摇头，白皙而圣洁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淡笑：“哪里有可以改变的结局？命运早就已经固定在规则中，没人可以改变规则，自然也就无人可以改变命运。”

“可……”

“那些所谓的逆天改命，不过是在神的纵容下，他带着捉弄人的心思，看着这些与蝼蚁同样的存在，张狂放肆地大笑着踏上神殿而已。冥冥之中，一切在最初的源头就已经做出设定，没有人可以改变任何事。”

“那如果，我想试试呢？”晏烛看着月，皱眉，问，“你知道这一切，你不想试着改变吗？”

“我不改是因为我的性子里装着不去逆天改命的本心。烛龙，这一点，你或许比我更明白。”

晏烛摇头。

她真的不明白。

从她进入梦境中就一直恍恍惚惚的，完全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现在终于弄明白这是风不玄的幻境了，可是她竟然会遇到月，还遇到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六翼天使。

她的脾气有点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想去试试。”

“好，我带你去。”月轻轻叹了口气，领着晏烛穿过树林。

走到树林深处，远处竟然出现一片紫红色光芒。

晏烛停下脚步。

脚边，植物矮小得只到脚踝，树叶厚实，茎上还长着刺。

她低头：“这是……”

“这是点绛草，这里没什么魔气，只能长成草了。如果有足够的魔气，它们可以长成点绛树，就跟泽羽树一样。”月弯腰，摘下一片叶子，将它掰开。

清脆的声响，点绛的叶子里流出紫红色汁液，仿佛中毒人的鲜血似的。

月：“你尝尝。”

晏烛瞪大眼睛，有点抗拒。

月：“味道很好。”

晏烛凑过去，好奇舔了一口。

真的很好！

甜甜的，很清香。

不对呀……

晏烛看着月的翅膀：“你这么圣洁，为什么能知道它很好吃？”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