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烛并没有问风不玄要这石头有什么用。

许愿屋有太多的奥秘是她不知道的。

很多事太复杂，也和她无关。

她离开许愿屋，朝租房的位置走了几步，想去找沈飞鸿。

心念一动，突然回头看向许愿屋的屋顶。

沈飞鸿竟然坐在屋顶上，靠着那个装饰。原来他一直都在？这样的话，他也听到晏烛对那些占卜者讲的话了？

晏烛回到许愿屋外，抬头望着他，心里怯怯。

沈飞鸿垂眼，对她勾了勾手。

他这是让她也爬上屋顶？

但是……晏烛环顾四周，并没找到着力点。

这要是用行火令幻化羽翼，飞上去，也太夸张了，路人一定会看见的。

晏烛仰头：“我想上去！”

沈飞鸿语调慵懒：“你自己上来。”

晏烛：“我上不来。”

沈飞鸿：“那就想想办法。”

晏烛摇头：“想不出办法。”

沈飞鸿躺回原地，不再理她：“那就别上来了。”

晏烛：“…………”

她觉得她和沈飞鸿之间又出问题了。

上神就像个大冰山，难以靠近。他就像云一样，而她是泥，怎么都挨不到一起。

是她不够强吗？

行火令应该能用缩地之术吧……

技能的领悟按理说是无师自通的，可晏烛进展缓慢，多是要靠风不玄他们点拨才能弄明白。

怎么上去呢……

她在许愿屋外纠结了半天。

上面的沈飞鸿完全看到了她的挣扎，他闭眼小憩片刻，还是不忍心，进了许愿屋里，再走出去。

他来到晏烛面前：“我下来了。”

晏烛有些哀怨地看着屋顶：“不能搭个梯子吗？”

沈飞鸿转身：“走吧。”

两人走回租房。

晏烛低头看了看他们的手。以前沈飞鸿都是主动拉她的，为什么现在不这么做了？

他们之间一定出了问题，但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飞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后，晏烛停下脚步。

好难啊。

经历了这么多，被拉入这个圈子，被他封了神。晏烛还是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和混沌对抗，要怎么下手？

单纯跟着他们一起下幻境，完成任务就行了吗？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工具人，任由他们摆布。

最难受的是，除了她之外，好像都能明白这个庞杂的体系，可就她不清楚。

为什么幻境可以拯救世界？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街道的路人来来回回，在路上走。

晏烛停下脚步后，沈飞鸿也停住，在她前方几步路之外，转过身，静静看着她。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陷入沉寂。

两旁的光影倏忽，而他们只能看见彼此。

“风不玄是碎影，有了自己的情绪和神格后，杀死了她的神，成为新的神。而我们也是。”

“……”

“你见过枝吻类扭虫吗？每次捕猎的时候，会吐出吻，裹住猎物，将它们收回来。但如果遇到危险，吻部会喷出后和身体切断，保护主干身体。”

“……所以？”

“这个世界，我们能诞生，因为我们的神在不知名的异界里厮杀打架，而我们就是它们抛出来的碎影。拥有一部分能力，在新的世界厮杀。”

“……”

“你想赢吗？”

“可是赢了，我有什么好处？”

沈飞鸿：“如果我们的神死了，我们的力量就会消失，变成普通人。”

晏烛低头：“普通人也挺好啊……”

沈飞鸿看着她：“神话的结局就是我们的命运。”

晏烛心里有些酸痛：“人固有一死。”

沈飞鸿：“比那个严重得多……如今所有人都只记得开天辟地的是盘古，你有多少信仰？所有人都记得轩辕黄帝的名号，谁记得帝鸿？现在的混沌被称为混沌学，人们建立了混沌体系是为了研究……”

晏烛吸了口气。

觉得这喧嚣而充满烟火气的城市之中，满是薄凉的味道。

“你到底在为什么而战斗？”

“我细数过一切原因。可以是为了你，可以是为了这个世界。”沈飞鸿淡淡地说，“我们的关系比爱情更多一点。”

晏烛抬眼看着他，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为了信仰。”沈飞鸿说罢，往前走了几步。

晏烛呆呆站在原地，有些迷茫。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再不回家，天就要黑了。”

晏烛还愣在那里，摇头。

她不明白。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在迷茫什么。

沈飞鸿见她不走，率先往回家的路上走。

晏烛思考着，直到他的身影在她视野中消失不见，方才顿悟。

“等等我！”

就像射手座所指向的。

总是在进行中，总是向着一个遥远的目标前进，这个目标亘古不变……

她朝沈飞鸿的方向奔跑着，终于又在街尾看见了他。

就像在梦里一样。

从来都是她在追着他，从未改变过。

再努力朝前追逐，她终于赶上了他，便不再矜持，跳到他的背上，攀住他的脖子和脑袋。

晏烛：“沈飞鸿，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啊。”沈飞鸿背着她。

晏烛伏在他身上：“我好想找根绳子，把我们捆起来。”

“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

……

雨季明明已经过去，又开始下雨了。

许愿屋加固了一层金属雨棚。

这还是对面的展红盈先开始装的，整条商业街的店铺有样学样，都开始行动起来。

许愿屋的客人们不怕雨水，有的还很喜欢在雨天蹦跶。

李铁杉见施工队来都来了，收费也很低，就顺便让它们把许愿屋也加了一个。

这就方便晏烛站在屋檐下看雨了。

一开始，观雨的只有她一人。

后来地狱三头犬伏倒她脚边。

随着风不玄加入后，大家开始将乌诺牌局转到室外。

风不玄：“说是厄尔尼诺现象，今年会有两个雨季，都是海上带来的云。这算是异常气候吗？”

李铁杉：“科学的也可以是异常的，就像玄学的也可以是科学的。”

风不玄：“你能不能不说废话？看牌！加三！”

李铁杉默默抽牌。

晏烛放下手中的牌，起身：“不玩了，我该回学校了。”

“去干啥？”

“给果园扫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