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任务会死
作者:顾讳 | 分类:古言 | 字数:35.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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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见一面,念一生
“哦?当真?”
简玉一边把不重样儿的糕点从托盘上端下,一边勾唇笑道,:“当真!是夫人那边传来的,不能有假。听说回府的时候像丢了魂一样,监视的人看见田密去了宁王府,回来就那样了。”
“呵!”田竹慢慢伸出两指夹起一块糕点,在眼前转着看了几眼,:“看来宁王与田密确实有猫腻。”
“继续监视。”
“是。”
田竹咬了一口泛着淡红色的糕点,愉悦地吩咐,:“嗯,今日糕点不错,赏!”
“遵旨,奴婢替厨子谢主子赏赐!”
她需要借皇后的刀干掉田密,所以她不急。
别怪我田密,谁让你上辈子和太子有牵扯。
只怪我受老天爷待见又活了一世。
所有有威胁的人。
都得死!
*
离墨回去时并不多着急,收到木樱的来信时走了不过四分之一路程。
“回将军府!”离墨语调急促。
“主子,出什么事了?”半世带着婴儿肥的脸上一懵。
“快!先回去再说!”
半世看自己主子的架势,若是不快点掉头,他就要把鞭子夺过去了。也来不及细问便一声令下让车队调转方向回去。
离墨也没有再回车里,坐在驾马的半世旁边,英眉低压,嘴唇抿在一起。
“主子,到底怎么了?”
“密儿和君不厌似乎闹矛盾了,木樱似乎不知情,所以信中并未细说,但描述的密儿整个人...唉,反正情况很不好。”
见主子着急,半世也不再开口。但心里还是纳闷——田小姐为人乐观爽朗,很难想象她愁苦的样子,更别说这种让主子这样着急的情况了。
想必信中描述地一定很严重吧。
不过凭主子对田小姐的重视程度,即便没那么严重,知道消息也是要回去的。
...
离墨到的时候田心莲正在门口踱步,天已经完全黑了,院子里没有掌灯,黑咕隆咚的。
“怎么回事?”离墨上来就直奔主题。
田心莲也没心情在乎那些礼节,:“早晨去了宁王府,应该是清早就去了,我起床人就已经不在了。”
“快晌午的时候才回来......就这样了,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也不敢贸然闯进去。”说着说着田心莲都要有哭腔了。
眉头紧皱,离墨心知田密应该是和君不厌闹别扭了,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丫头总是把心事放在心里,什么也不说。
咚咚。
咚咚。
“心莲,我没事,你回去吧。”屋内传来田密沙哑疲惫的声音。
“是我,密儿。”离墨语气急促。
屋内再也没传来动静。
就在离墨想着再次敲门的时候,门开了。
田密低着头,加上离墨比她高很多也看清表情。
开了门,田密就往屋内走去,一声不吭地蜷缩在硬榻上,似乎连多走几步到床上的力气都没了。
面朝墙,两手微蜷遮在面前,脸微微向下,似乎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样子。
离墨以前从未经历这些,从小到大都是他给别人甩脸子,对别人发脾气,哄过的人也只有母后一人。
他似乎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但又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田心莲被半世挡在外面,她想理论,但又觉得也许自己跟伏颜在一起,堂姐看见自己又会想起一些事情,也便没有硬闯。
伏颜!对了!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在半世和木樱疑惑的眼神中,田心莲飞快地跑了出去。
屋内。
沉默良久的离墨终于开口了,他坐在硬榻边上,手搭在田密肩膀上,:“密儿,你是我妹妹,所以在哥哥面前,你可以笑、可以哭、可以蛮不讲理、可以肆意妄为。”
“密儿。”
“哥哥在,哥哥永远都在。”
说完后离墨一直保持那个动作,似乎在告诉田密——他在。
过了半晌寂静,蜷缩的田密身体抖动抽泣出声。
最后默默的抽噎变成了嚎啕大哭。
仿佛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样,忍都忍不住。
离墨扶起田密把她搂进怀里,一手轻微摸着她的头发。
“我在,哥哥在...”
他没说让她别哭,因为他知道田密轻易不会这样,情况一定比他想的还要着急。
这样一个每日笑呵呵的姑娘,竟能哭成这样,离墨听着这哭声,感受着胸前被泪水浸湿的那块衣襟,他收紧臂弯。
原来,当心爱的姑娘伤心时,自己也会伤心。
原来,当年母后从马上摔下,父皇握着母后的手寸步不离时,是这样的感受。
那时他还纳闷,母后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为何父亲拉着母后的手啜泣?
心疼。
似乎只有这个词可以形容他的心情,但又觉得没确切的字眼可以那样准确地表达。
...
“哥...”田密趴在离墨怀里,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
“我在,我在。”见田密出声,离墨立马接话。
第六十七章 见一面,念一生
“哥...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呢?...”
“才几天啊...怎么能变化这么多?”
“他明明知道我那么骄傲...我不会低声下气地求他...他明明知道的...一旦我求了,就会怀疑这份感情的真挚...”
“你看,他把我拿捏地死死的...”
“你说,人怎么能变化这么大?”
“他明明什么都没忘,他怎么就不要我了?...”
她哭得头疼,连呼吸都困难。
“但是,哥...不行啊...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好想他啊...”
离墨听到这话,忽然想说——只是短短三十一日,便可以这样吗?
但转念又一想,他和田密关系在那之前就很好,但也不曾发展成恋人。
他骗不了自己,即便没有封田密为公主,即便他们不是兄妹,她依然不会爱他。
他不是个爱幻想的人,他从来都讲求实际。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也不知道。
或许就像母后说的——感情是门玄学吧。
有人见一面,念一生。
有人伴一生,却不如一面。
他忽然说不出什么话,只觉得现实无力,紧紧抱着田密。
...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田密看着窗户一角投进的月光,眼睛逐渐聚神。
张了张嘴,试了几次,才有了声音,开口道,:“哥,我没事了。”
没事?离墨半个字都不信。
但也只是无奈地摸了摸田密发顶,兴许是她以前的生活和成长让她这般不愿把脆弱的一面摆在旁人面前吧。
他知道田密是真的认他这个哥哥,但他也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对外还是一片晴空万里样子。
“傻丫头,在哥哥面前,你可以不用假装开心,想怎样就怎样。”
田密想说她真的不难过了,但嘴巴张开到一半,还是点了点头,:“谢谢你,哥。”
*
另一边田心莲急匆匆到了宁王府,本来还在想着如何进去,但没成想伏颜正环抱着剑站在宁王府门前的石狮子旁,看见她来,马上大步向她走来。
她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本来见到心上人是开心的、雀跃的。
但转念想到堂姐,心里半点别的念头也没了。
“伏颜。”
“我在。”
“堂姐她和宁王,是....拌嘴了吗?”她这样问着,但其实自己是半点不信的。
只是拌嘴,堂姐才不会那般...但她真的不想听到那个最坏的答案。
但事实如此,伏颜沉默地摇了摇头。
“王爷...马上就要娶亲了。”
“……”田心莲小嘴微张,到嘴边一句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娶...亲...?
“那...我堂姐...算什么?”田心莲整个人都是懵的。
伏颜低着头,也很无奈,:“这事...不是王爷一人说的算的...”
他不知道那天在灵山寺老夫人说了什么,但他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虽说以前他并不认为老夫人会强硬、执拗至此,但似乎...他和王爷都轻视了夫人对君辞将军的执念。
她很田家,恨田家所有人。
兴许,连田家的每一寸土、每一片叶,在她眼中都肮脏无比。
“所以...宁王...不要我堂姐了...是吗?”田心莲的声音打颤,堂姐从小就没人疼爱,她比堂姐还好一些,母亲离开的晚,虽说日子难过些,但好在身边有个人。
即便是她这样,接受伏颜,接受一份似乎没有亲情来的牢靠的爱情,也是用了很大的勇气,这其中也不乏堂姐的支持。
但堂姐呢?
她一定是很辛苦、用了很大力气才敢接受的吧。
这才多久?
不是刚刚在一起吗?
不是乞巧节一起逛灯会的吗?
不是还亲手做了木簪吗?
...
接下来除了一些事关白秋兰的事情,伏颜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田心莲。
“所以...宁王是因为都想起来了,所以才这样的吗?”
伏颜摇摇头,:“我觉得不是,但似乎又只有这个答案。”
田心莲小小一只,双拳紧握,耷拉着脑袋站在伏颜身前。
那样无措、无助、悲戚。
他上前一步,把人抱在怀中,下巴抵在田心莲发顶。
“莲儿,别伤心,想必田小姐也不想见到你这样...”
沉默一会儿,他继续道,:“我也心疼。”
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伏颜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别怕,也别担心,我永远都在,永远。”
...
伏颜还想说什么,但忽然扭头向不远处的拐角看去。
一只黑猫窜了出来。
原来是猫。
...
此时,转角处的墙后,木樱后背抵着墙,头微微抬起。
脑海中浮现刚才看见的画面。
他抱着田心莲,站在清冷的月光下,是那样契合。
手指关节攥地出了声响。
她忽地想起第一次见到伏颜的时候。
那时她刚见到田密,本是十分不服气来这里保护一个风评不甚好的大小姐,本来她一身绝学,应该去当暗谍或者去取敌军项上人头的...总之都比在这里意义更大。
但也是那天。
她看见伏颜一身墨蓝色窄袖衣裳,环臂抱剑站在高大的朱门下,额前两缕发丝迎风飘动。
她从未见过那样令人心动的人。
只是...他的眼神从未落到过她的身上。
*
“皇后那边怎么说?”田竹穿着白色丝绸里衣坐在妆奁前看着铜镜,梳顺摘去发饰的长发,愉悦的心情挡都挡不住。
提到皇后,简玉眼前闪过一丝不同寻常的恨意,接着如常说道,:“皇后娘娘派人来说——还是那句话,让您稍安勿躁,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即便宁王和田密真的有什么,那也要不了她的命。”
“理是这个理,但母亲那边的消息也是个好机会...”
田竹缓缓放下篦子,摆了摆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皇后到底在等什么?
她虽然重生一次,但她也只是知道些大概,其中谋划以及对皇后的了解也算不上深入。
不过没关系。
反正结局也是个死。
管她有什么谋划呢。
“简玉,鸡汤怎么样了?”
“已经盛好了。”
“把本宫那件宝蓝色披风拿来,一会儿去书房。”
“是。”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母亲以前在勾栏院,她上辈子也跟着学了不少。
女人啊,就要发挥自己的优势——她自知长得不如田密那样娇媚明艳,但论楚楚可怜,田密也比不过她。
但男人都一样——都抵抗不了女人的柔弱!
*
咚咚。
穆夜正看着暗中练兵的属下传回的文书,加上穆璋交给他的事宜,已经一天没出去了。
“去看看。”他扬头吩咐身边磨墨递茶的下人。
“是。”
仆人打开门,见是太子侧妃,像往常一样开口,:“侧妃娘娘,太子殿下不见人。”
一开始侧妃来时他还不好意思开口,这时间长了,他也就习以为常了。也因着脸皮够厚,成了待在太子身边时间最长的书童。
太子自小没了生母,本就对所有人心存怀疑,虽说才伺候了半年多但他已经够幸运的了。
但这次田竹没有像往日一样苦苦哀求,而是笑着说,:“你去告诉太子——就说...是有关将军府的事。”
仆人眼中微微一滞。
这府中上上下下皆知侧妃与她那位嫡女姐姐关系不好,也是,虽未明说,但以太子的身份,本应娶的是将军嫡女才对。但偏偏侧妃还是那样...嫁给太子的...
侧妃看自己姐姐自然膈应。
不过,他在太子这样的人身边服侍,也要比平常的仆人多长几个心眼,不然,命没了都不知道缘由!
太子对田家大小姐上心的很。
想到这儿,他欠身道,:“侧妃娘娘稍等。”
“好。”田竹目光阴鸷,田密啊田密,你看你都有宁王了,就不要和我抢阿夜了,你觉得阿夜知道了你和宁王的事,还会不会在意你?
感情之事,本就是一场豪赌。
她要赌一把。
...
不一会儿,仆人出来了,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侧妃娘娘,请。”
仆人很有眼力见儿地关上门,只留了田竹和穆夜在里面。
见穆夜还不理她,田竹也不着急,把食盒放在书案上,开始打量书房的摆设。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自从他俩成亲后她第一日来过,他便再不许她来。
不过她也明白,自己当初的手段确实不讨喜......甚至可以说——有些下作。
所以,她可以等。
也必须等。
但等她打量完整间屋子,穆夜还是不说话,田竹忍不住了,:“夫君,妾身熬了鸡汤,你尝尝。”
“我不饿,不是有事,说吧。”
他虽然不喜田竹,但女子清誉重要,虽然他是被下了药,但两人行夫妻之礼是事实。
那时...他确实对田竹有些好感。
虽说被下药后,这些好感荡然无存了,但太子府也不差这一双筷子。
况且,如今想来,把田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能为田密减轻些威胁。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