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任务会死
作者:顾讳 | 分类:古言 | 字数:35.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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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算了,心莲你还是和我骑一匹吧。”田密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马上颤颤巍巍的田心莲,笑着无奈地摇头,把马调转过去。
“谢谢堂姐。”田心莲也有些无奈,都学了小半月了,还是不行...果真这东西还是需要天分的,想当年,她学女工,不到一月就绣了一副山水图呢!
揽着田心莲的腰把她从另一匹马上一把搂到自己身前,:“坐好了!”
系统忽然觉得自家宿主男友力爆棚......似乎在桃花村......呃,好吧,宿主和男的在一起,都比男的还男的。
猛地一踢马腹,胯下青骢马像闪电一般飞奔出去。
“啊!!!”田心莲吓得闭紧了眼,感受着牧场上的风吹拂着脸颊,不敢睁眼。
“别怕,堂姐在呢。”田密侧着脸一瞧,怀里的小姑娘还闭着眼,她笑着说,:“人生啊,就是在试错,很多东西总要有些勇气去试一试,没准儿就会了、就喜欢了。”
“那...如果还是不喜欢呢?”田心莲还是闭着眼。
“那...”田密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喜悦都没了,但语气还像刚才一样,:“错了就错了,哪有人,总是对的呢?”
想着这句话,田心莲缓缓睁开了眼——其实她常常有一种感觉,以前在家中她总是一副谁也不服的样子,不在乎其他兄妹的谈论,一心想着出头也好、用些小心机让父亲更喜欢自己也罢...但每每与堂姐在一起,她忽然又变成了那个胆小的自己。
就像母亲刚离开时那样。
其实这并没有不好——只有当你真的信任一个人,你才会向她展示脆弱的、无助的、胆小的自己。
因为没必要再用那一身伤疤做成铠甲来保护自己了。
因为那样又痛又无助。
...
睁开眼,黄绿掺杂的牧场映入眼帘,随着往前奔驰的疾风,这些草似乎在往后跑一样。
“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
田心莲止不住点头,:“嗯,感觉很自在!”
“那,下次要不要自己试试?”田密循循善诱。
“……还是...不要了吧。”她相信堂姐,比相信自己还多。
田密也不逼她,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假装不来的。
“堂姐,你真厉害!”
“这就厉害了?那心莲也厉害啊,我都不会女工,但那些针线在你手下似乎能翻出花来。”田密拉紧缰绳,放慢速度。
“堂姐以后是要当大将军,保家卫国的!我会女工也没什么大不了...”
田密腾出一只手拍了拍田心莲的肩膀,:“前些日子我和哥去狩猎,那马忽然发狂,可不就是心莲的平安符保佑了我?这么会没用!”
“嘿~”田心莲知道堂姐在安慰自己,但还是止不住高兴,:“堂姐,你喜欢当将军吗?”
她看得出,田震虽然并不重视堂姐,即便堂姐成了离国义女也并不重视,但他似乎并没有另娶的打算。
况且即便以后将军府添了男丁,那很难比堂姐更厉害!
这样看来——除了已经嫁作他人妇的田竹,只有堂姐能继承他的衣钵了。
“心莲以为呢?”
田心莲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不知道。”
看得出田心莲心里有话,田密便说,:“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堂姐这里,不用这般。”
“其实,作为大穆子民,我想要堂姐当这个将军。因为堂姐武功高强,心地善良,边关有堂姐这样的将领,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况且,我为堂姐收拾书房,里面的每一本兵书都快被翻烂了,我知道堂姐也喜欢这些。”
“但……作为妹妹,我又不想堂姐做这么危险的事。”
“刀剑无眼,每年战死沙场的人太多太多了...心莲只有一个姐姐,心莲舍不得...”
听到小姑娘声音里都带了哭腔,田密立马打住,:“好了~这不还在这儿嘛,别想那些了,乖。”
但田心莲心里有话,还是想说,:“但是,堂姐,你以前跟我说——人这一辈子能有一件喜欢的事情,不容易。”
“所以,堂姐,如果你喜欢,那我就支持,不管什么,心莲都支持!”
原来这小姑娘整日不声不响的,心里攒了这么多话...田密之前拼命回忆过原情节中“田心莲”这个人,但不行,原着似乎几句话带过,只是介绍了有这么一个人,还是当做介绍“田密”这样一个炮灰的同病相怜的亲戚来介绍的。
炮灰中的炮灰,戏份可想而知。
但不管原来她的结局怎样,就像她的到了,改写了“田密”的生命轨迹一样,她也能让田心莲越来越好..
她本就是个孤独的人,本以为会孤独地来,寂静地走。
但偏偏上天给了她田心莲和离墨...
思索的表情化作浅笑,她说,:“堂姐现在喜欢吃芙蓉糕!去吃芙蓉糕喽!”
骏马开始疾驰,吹扬二人的发丝,在北方秋日的长风中,在浩瀚无比的苍穹下。
第七十一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快乐或者悲伤,似乎都不值一提。
*
冬天来得迅速又突然。
推开门,雪花洋洋洒洒,天地浩然一片。
年年如此。
“堂姐!下雪啦!下雪啦!”田心莲站在院落里转了个圈,搓着手冲到田密房间。
堂姐屋子只有一个暖炉,不像自己,那么怕冷,堂姐向离墨太子要了两个暖炉,入了冬就燃上了。
“堂姐~堂姐!醒醒,起来啦!下雪啦~”
床上的人轻哼两声,拉近被子转身向里,似乎还能再睡几个时辰。
“堂姐~睡太多对身体也不好!”
听到话,床上的人动了动——把头蒙上了...
“呼~”田心莲无奈扶额。
入冬以后,堂姐越发嗜睡了。
她弯下腰,轻轻扒开杯子,凑到田密耳边,:“离墨太子差人做了栗子鸡,凉.....”
还未说完,床上的人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揉了揉毛糙的头发,笑得有些犯傻,:“栗子鸡?嘿~”
接下来的动作也是迅速非常——穿鞋、束发、净面、出门。
一推开门。
“嗯?下雪啦!”
田心莲:“……”果真除了栗子鸡,什么也听不见。
【宿主,你快生日了!】
田密:所以你要表示表示?
【……《两只老虎》?】
田密:啊呀!你这就说了,都没惊喜了!
【……】你宿主永远是你宿主...
田密:还有时间,慢、慢、想~
【……】就不该问,女人什么的,最难搞了!
“堂姐要堆雪人吗?”田心莲拿了件白色大氅给田密披上。
抓紧大氅,田密点点头,扭头勾了下田心莲的鼻尖,:“先吃栗子鸡!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说着就冲了出去。
留着田心莲在回廊滞留一会儿,想着去拿伞,但最终还是直接跟了过去,:“堂姐!等等我!”
田密放慢脚步,长发扬在空中回头,:“心莲,你这体力,确实该练一练了!”
“快走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打死不愿锻炼的田心莲顾左右而言他。
红色裙摆露出白色大氅,田密牵着一身青色棉衣,白色毛领的田心莲飞奔在宫墙之下。
大雪纷飞,将世间一切肮脏掩埋,披上一层洁白的、易脏的、短暂的锦缎。
她们笑着,那样青春、张扬、似乎无所畏惧、无忧无虑。
...
远远地,离墨就看见两个小姑娘迎着雪、风风火火地往这边跑。
拿过半世手中的白底烫金伞,离墨赶忙迎了过去。
“你们两个小姑娘,自己也不注意,姑娘家家的,受凉了,有你们罪受的!”
“哎呀!哥~你这一天天和老妈子似的,是不是上年纪都这样?”田密把田心莲推到伞下,没多远了,自己就紧忙跑到了屋檐下。
拍拍身上的雪,笑容收都收不住地看着外面的雪傻笑。
“就这么开心?”离墨把伞递给半世问道。
“嗯!瑞雪兆丰年,你不高兴?”
“呵~照你这么说,是该高兴高兴。前段日子那些收成不好的郡县明年情况兴许会好些。”
“肯定会好的!别担心了。”田密扭过头,:“我的栗子鸡呢!?”
离墨无奈但又宠溺地笑着摇头,:“我这哥哥,还比不上一盘菜?”
听这夸张的语气,田密就知道——得,又得哄了。
这一个个的,怎么比她还女人!
脑海中忽然飘过一个身影,但只是一瞬,调整好情绪,没人看出来,她往屋内走去,:“哎呀!这栗子鸡只有在冬天吃才有感觉,但哥哥全年哪天想见都行啊!”
“这丫头...”离墨也往屋内走去。
...
明黄色的彩绘蟒纹盘旋着瓷盘周身,田密掀开盖子,凑近闭眼拱着鼻子嗅了嗅,:“好香啊!”
“第一次在穆国宫宴上见你时,你就是在吃这道菜,前些日子我府中的小厨房来了个穆国的厨子,离国人口味比不得穆国重,想着他做得更地道,更合你口味,便带进了宫里,你想吃便差人去做。”说着夹了块鸡肉到田密碗中,并示意田心莲也动筷。
“哥,你也吃!”咽下口中的鸡肉,竖了个大拇指,:“好吃!比上次吃得鸡肉还鲜嫩呢!”
“那便多吃点,你看你和心莲,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田密拍着田心莲的肩膀直摇头,:“妹啊,男人嘴,骗人的鬼,这种话,听听就好,可别全信!等你胖了,有的是瘦的好看的排队呢!虽说你家伏颜老实,但也要防患于未然,人啊,都是视觉动物!”
“堂姐~”田心莲一脸羞红,平日里堂姐就爱打趣她,但这当着离墨的面还是第一次...这样她怎么回话!
“行了,不说你了,这不是怕你小姑娘家家的被坏男人骗嘛!”和以前一样,一吃饭她就话痨。
离墨也习惯了,偶尔在府中用饭,一桌子菜,但每个人说话,冷冷清清的,倒觉得不适应。
“好了,你也就比心莲大一岁多,说得像历尽千帆一样。”又夹了一块鸡肉给田密。
“嘁~,一岁多也是比她大些啊!更何况,年纪并不代表一切!哥,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明年六月就二十有六了,也没见得多靠谱啊...”最后一句说得声音极低。
但离墨还是听见了,:“你这丫头!哥哥我怎么不靠谱了!”
“等等!”田密忽然停了筷子。
离墨还以为田密又像以前一样岔开话题,但没成想,这次她真的有事。
“哥,你是六月初三的生辰吧!?”
“嗯,没错。”
田密笑了,:“太巧了!心莲也是六月初三!”
“哦?是么?这么多年,我还没碰到一个和我撞了生辰的呢。到时候一定给心莲包一个大红包!”
“多谢太子。”田心莲放下筷子说道。
“放筷子干嘛,你看你瘦的。”田密给田心莲夹了肉,:“都说了,离墨是我哥,你是我妹,叫太子多见外!叫哥哥!”
“这……”田心莲觉得自己和人家相识不久,而且自己的出身...好像占人家便宜一样。
“密儿说的没错,若是叫太子,可就太见外了!更何况,咱们还是一天生辰,多巧啊!”
两人目光灼灼地看着田心莲,半晌,田心莲才叫了一声。
“离墨...哥...”
“嗯!多了个乖巧的妹妹!”离墨给田心莲夹了菜说道。
“说的我不乖一样!”田密恶狠狠咬了口肉。
“乖,乖,密儿最乖了!”
...
半世在一旁看着,自从公主回来,主子日日笑得合不拢嘴。
真好。
他知道,比起那穆国太子,或者宁王,主子的童年已经是很多皇室中顶好顶好的了——没有争抢、没有心机、没有阴谋、没有手足相残。
但也正因如此,主子也没有个知心的兄弟姐妹。
这样多好啊...
屋子里的欢声笑语传到外面,似乎融化了一冬的严寒。
*
晚间吩咐完事宜,让伏颜去安排,君不厌便一个人上了街。
天空下着雪,但他没乘轿辇,打了把伞一个人出来的。
雪并不大,长安街上的酒肆格外热闹。
走在街上,都能听见从街边酒肆传来的大笑声。
青楼的姑娘穿着依旧单薄,大雪纷飞中,小手冻得通红惹人怜爱,不少路过的公子哥都被那可怜巴巴又柔弱似水的眼神勾了进去。
但这些热闹,都与他无关。
曾经有关。
现在无关。
他在长安街上走了一圈,黑袍、墨发、竹节伞,别说这张脸,就连伞上烫金的泼墨画,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他走过的地方,人们都尽量贴着墙根走,省得惊扰了这位伞下看不清容貌,但周身散发着冷傲的有钱人。
腰间坠玉摇摆,但因着脚步悠闲,并未发出撞击声。
好像没有目的,只是来长安街走一走。
回府的时候,他去了一家很小的铺子。
铺子没有名,似乎很多年前是有名的,但后来一场大雨,牌匾掉了,就再也没有修好。
不过,这周围人家都知道这家店的糖人最好吃。
是家老字号。
他也知道。
因为很小的时候,父亲经常买给他……后来,也有一人曾买给他。
...
一手撑伞,一手拿着糖人。
因着天冷,糖人能放很久。
那是一个狐狸样的糖人。
小狐狸回首看着自己的尾巴,活灵活现的。
回府的时候,一切都很好。
直到他拿着糖人进了“平仲院”。
自她走后,他几乎日日睡在书房,几个月不曾踏足了。
银杏树干光秃秃的,一架秋千被灰色麻绳坠着悬在半空,偶尔一阵寒风拂过,便轻摇起来。
曾经,有人一袭红衣坐在那,见到自己时,眼底闪起碎光。
也曾有一人,提着食盒,兴高采烈的样子,犹在眼前。
握伞的手松了,但拿着糖人的手还是紧紧攥着,他仰起头。
雪花落于睫上,融化成水,他眯了眯眼。
她快生辰了...记得去年,他们曾一起去到长安街上。
那时去年的初雪。
也是她的生辰。
眼角不知是融化的雪水还是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时光真的是个神奇的玩意儿。
去年今日,又有谁能想到今时今日,是此等...悲凉...
寒风无情,依旧那样嚣张过境,将心凉的人带去迎不来春天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