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说起这段事情的时候，脸上突然浮现起了笑容，显然，孤儿院的那段日子对她来说是快乐的。说着说着，她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她们在这里给我介绍了一家盲人按摩店，我去那里打工，一个月赚的钱倒是不至于饿死，可也仅此而已。白天我要工作，我也抢不过那些眼神好的，还好红叶市这个地方虽然挺落后的，但是治安还不错。所以我就在晚上大家都回去了以后出来捡捡废品。”

“等一下，你看都看不到，怎么捡废品？”姚成打断了女孩的话。

“我虽然看不到，可我有脑子，我有耳朵，我有我的一双手，”女孩把手伸了出来，“我可以记得出了门多少步有垃圾桶，我可以伸出手去摸里面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姚成看了看女孩的手，手的形状很漂亮，手指也十分修长，可是皮肤却非常粗糙，还有着许许多多各种形状的小伤口，很难想象这样一双妙龄少女的手在每天夜里摸遍了这附近的每一个垃圾桶。

“有一天晚上，我捡完东西回家的路上下雨了。雨势很大，可能是我心里着急，走到一半的时候整个人摔倒了，捡来的东西也从袋子里掉了出来，洒了一地。就在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把我扶了起来，还帮我把掉了的东西重新装到了袋子里。”

“王俊阳？”

女孩点了点头：“说实话，我从孤儿院离开以后，就没遇到几个主动愿意帮助我的人。他带着我跑到了一个可以躲雨的地方，我们两个边等雨边聊了起来，也对彼此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后来雨停了，他跟我说以后如果还想找他聊天，就还来今天我跟他遇到的这个地方。”

这也就是你看不到，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太少了，我觉得任何一个女孩只要不是瞎子都不敢大晚上跟一个陌生人独处这么久的。当然他只是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然后你们两个就每天晚上见一次面？见面时间还很短？”

女孩猛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俊阳？”

“你先继续讲下去。”

女孩心中虽然很着急，但是她听出了姚成语气中的强硬，只好继续讲了起来，不过语速比之前加快了许多：

“我本来没有想着刻意去找他的，但是第二天我路过那个地方的时候，他居然已经等在那里了。之后我们两个就经常见面，不过他都是晚上才出来，每次出来也只有一个多小时。可最近，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一开始我还没有在意，想着可能是他生病了或者出远门了。但是后来一直都没有见到他人，我就自己找过来了，他之前有跟我说过他住在这里的。”

姚成听完女孩的话，沉吟了一会儿：“你说的这个人，我认识，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名字。”说到这里，姚成顿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实话：“他很可能，已经死了。”

“死了？”女孩嘴里小声地重复了一边，随后大量的泪水从眼睛里涌了出来。

“其实你不必要这样的，你们也只不过是朋友而已，”姚成看着女孩脸上的灰尘被泪水一点点冲刷干净，一张秀美的面孔出现在了姚成眼前，“你只要好好梳洗打扮一下，会有很多男孩子抢着跟你做朋友的。”

“朋友？”女孩听到姚成的话，突然止住了哭声，露出了一个凄然的笑容，“除了孤儿院的几个老师，我从来没有任何朋友。”

女孩伸手撩开了自己的头发，一直被挡着的那半张脸露了出来。上面长满了奇形怪状的瘤子，眼睛和嘴角在瘤子的牵扯下甚至已经有些变形，看上去非常骇人：“看到了吗？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我长什么样还愿意继续跟我做朋友的。”

姚成沉默了半晌，他原本以为女孩随便跟别人走是因为太单纯，但现在他才明白，女孩根本不担心别人会对她有什么犯罪的欲望。

“其实我是一个警察。既然这样的话，那你还是配合我们一下，也好早日调查出来他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也算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不用了，我又看不到。”女孩推回了姚成递过来的证件，“你刚刚说什么？自杀？他过着那么幸福的生活怎么可能自杀？你们难道没有问过他的父母和弟弟吗？”

弟弟？姚成心中一动，但还是平静地回答说：“他们也死了。”

女孩突然呆住了：“怎么可能？”

......

一辆出租车上，吕清突然问刚刚挂断电话的宋牧原：

“谁打电话给你？”

“姚成啊，问我监控的事情，不是说好了情报共享嘛，我就告诉他了。”

吕清托着下巴思考了一阵：

“其实这个问题我一直也有在怀疑，张晟每天晚上出去那么一会儿，究竟是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后来又不去了？不过这个问题还不算特别重要，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尸体吧。”

“有什么可怀疑的。”坐在前面的兮小露突然出声了，“现在连张晟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还没确定呢。”

吕清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听兮小露这么一说才反应了过来，心里面的不少疑惑也都消失了。

出租车停在了路边，四个人走了下来，来到了尸体发现的地点，只是这里的警察数量有些超出他们预料，居然还有全副武装的特警在。

“怎么了？怎么勘查个现场这么兴师动众的？”兮小露先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顺便询问起检查证件的警员。

“尸体被抢走了。”警员检查完毕后将证件交还给了几人，顺口回答道。

“抢走了？”

“恩，有几个人打伤了之前先到达现场的几个同志，然后把尸体抢走了，所以才调派了这么多人手。现在这留下的只是一小部分了，大部分都到处去找了。你说这案子还真邪门，查到现在怪事一件接着一件。”

“哦？都有什么怪事？”兮小露一边问眼前的警员一边朝其他三个人使了个眼色。三个人立刻会意，朝不同的方向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