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凤在集团的未来发展，直接掏出固定资产抵押，就算固定资产风险大，但是，贷款给能够拉动内需，不亏待任何一个职工，让大家相信，蓬莱居集团只是暂时有困难的大企业。

现在，整个集团营商环境事情改善很多，办事速度这些都没问题，还在不断加强精细化管理。

干部职工甚至觉得董事长阳光病得及时，交给吴凤来主持集团大事。这个吴总把集团家底、发展方向、有多少钱干多大活，集团机关和下面项目部一样同步发工资，共克艰难……

吴凤这样老老实实给大家交代，公开透明，职工干部也变得老老实实，心和力气一处使。

集团大家众志成城，有气往一处使，阳光的病也在逐渐好转之中。

那天吴凤来到医院看望阳光在他旁边顺便汇报工作。

“现在不是要尊重自主权吗？你负责，就全权交给你，我相信你……其实，干大事你比她清楚！你在集团实施的政策我完全同意！”

吴凤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阳光喝了一点水，说到，“过几天我又可以出院，去溜达一下了，也不要走远，到你的家乡，吴家寨去看看吧!我也离开城市散散心……”

“好的，周末我抽一天，陪你去!”

……

立春，一年中美好的时光。不冷不热。

吴凤想起以前在乡下，走到山野里，手脚时不时就碰到了各种新鲜的还花花草，充满生命力……

吴凤的心情和这季节一样好。真是连她自己也难以相信，她会变成今天这样一个女强人。

她想起曾经披着头发，奔跑，血液的速度，喘息，骨子里的信念。

今天终于出头了。

以前在吴家寨，她要离开娘娘那个家，去南阳城给人洗碗、打扫卫生、当保姆……

如果当时跑成功了，会有今天的自己吗？她看着阳光。

阳光笑，“应该也会的，你会还是你了!”

吴凤摇头，“不会有今天的我，因为那是要逃离娘娘那个家啊，我才小学三四年级，跑了，就永远是一个没有文化，没有根基的人。

一个人根基，永远也发展不起来!”

“那当时是什么原因没有跑成功呢？”

“啊，有时候人真的得相信命运!我在跑离开吴家寨时，遇到一场大雨……

瓢泼大雨，无法行走。

我钻进路边的玉米地里，狭长的玉米枝叶像到灌的小溪水，朝我头顶、颈部、脖子里到灌……

我停了，她钻出玉米地，身子上滴滴答答滴水，鞋子粘上厚厚的黄泥，沉重得几乎迈不动步子。

前方有一条小河，我去清洗自己，天也黑了。

墨黑的天空，黑漆漆通往南阳城的柏油省道，不时有打着刺耳前视灯光束呼啸的卡车，仿佛让省道张开了狰狞的血盆大口。

准备夜晚自己一个走路省道去南阳城的我，害怕了。

刚好前方是小镇对面的一个143厂，我的同学罗政伟家在那里。

我就站在了人家门口。

罗政伟看见我，叫到，妈，吴凤来找我玩呢!她就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吴凤。他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脸。

天已经黑了，我站在男同学家门口，他的爸妈肯定知道我有问题。

但是罗家是天下最好的人家。

孩子，吃饭没，天都黑了，快进来!罗政伟妈妈温柔的叫我。

罗母给我煮了一碗面，那碗面，在我回忆里胜过世间一切美味。

罗父坐在我和罗政伟中间，讲学校谢老师是县里老牌大学生。当年因为家里有大哥在台湾，下放到牛场镇教书。

熊老师是老教师，数学教得很细，而且特别有眼光，对那些有潜力的学生因材施教，从来没有看走眼……

我想起了那次在学校，谢老师台湾亲戚回大陆，那是我们乡下还比较穷，班上家里最有钱的韩丽说台湾人穿的是牛仔裤，波鞋，在省城南阳的百货大楼里才有卖。

谢老师的台湾亲戚还给我们乡下孩子送了礼物:有自动铅笔、带香味的橡皮擦、餐巾纸……谢老师分给我一支自动铅笔，是她第一次收到的完美礼物。

一个孩子的成材与父母的精心培养、资源的先进也是离不开的。

而我没有，幸运的是在农村无依无靠的我竟然也得到学校精心的培养和同学家长的帮助。

所以我听了罗父的话趴在桌子上哭泣，哭着把娘娘撵我滚出家门，我准备走路去南阳市打工的，给人当丫头，当保姆的，天黑了，原本只是想在这里借住一宿的事情和盘托出。

罗父拍案而起:牛场小学位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受中华人民共和国管理，为国家、社会和中华民族培养合格公民。

任何家长也没有权利剥夺孩子接受国家义务教育的权利，逼迫孩子离家出走。

你这么小出去打工是给国家未来添堵，给国家拖后腿。

何况你还是一个能读书，会读书的孩子呢!

孩子，莫怕，你说的娘娘是谁？还有你父母呢!他们不能个人干涉到国家的义务教育工作中来，你必须读书……

第193章 踏踏实实做人

我当时是遇到罗家，他们罗家是我的贵人，要不是罗家，我不可能有今天，当时小小的我要摸黑一个在公路上，跑到南阳，怎会活得出来?”

“啊！吴凤，你小时候太可怜了!”阳光紧紧握着她的手。

“啊，想想我以前的生活太可怕了，可是，回忆起来我却感动又温馨!

当天晚上，我就住在罗政伟家，罗母带我穿过堂屋，和他妹妹一起睡。

罗政伟家堂屋，两边各摆着四把暗红漆靠背木椅，擦得一尘不染，卫士般队列着，有一种森严的威仪效果。

墙上挂着花开富贵图，两侧有对联，雕花的八仙桌桌，放着座钟，热水瓶，大肚瓷茶壶，搪瓷托盘装着洗净的茶盅，反扣着；塑料假花，在长着耳朵的白瓷花瓶上红艳艳地开着。

还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拖着长长的线连接着屋顶天线。

这样的家庭比起娘娘那杂乱无章又空洞的家，明显要正派和气派得多。

他妹妹的床是一个木床，床底填满稻草，棉絮和用米汤浆过的床单，这是我成人后回想起，我睡过最舒服的床之一。

那一晚我还无法入眠。在黑夜里睁着大眼睛，默默无语。

我的头脑里就像一个庞然大物从遥远的地方奔跑过来，伸出峭壁的脸，竖在面前。

庞然大物就一直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像寨子里的大山，落日的余辉照着。

如果不是下午那场大雨，如果不是来到罗政伟家借宿这一晚……”

“好的，我们这个周末去你的小时候生活的吴家寨看看，顺便也拜访你的恩人，罗家父母!”

“好，把女儿倩倩也带上，一家人!”

阳光虽然是南阳人，但是从小生长在城市里，对本省多乡下一直不太了解。

那天，她们选择了自驾车前行，从南阳出发，从高速到县际公路，一路顺畅，到吴家寨的途中，公路两旁群山列翠，一峰又一峰，兀起来畴，秀拔如画。

出发前，吴凤查了资料，知道老家吴家寨牛场村那边，知道寨子发展起来了，新农村焕然一新。

可是，从读中专最后那年出来，同学会匆匆回来一趟牛场镇，并没有好好看看家乡今日的风景。

还未到寨里，从公路的高处往下望，可见这里的幢幢木屋房舍依山分布，坐落在一条方圆百余里长又宽的深山槽里，重重叠叠，错落有致。一条蜿蜒曲折的清水河，缓缓流动的河水清澈见底，河岸高大粗壮的老槐树疏密相间。

这里就是我们吴家寨出来的地方，现在还这么美，环境还在，吴凤感激。

回到吴家寨那个家，以前那个破旧的木板房娘娘已经买给了别人，修的是一栋新平房。

寨里的人都已经不认识吴凤，就以为他们是城里来村寨玩的游客。

吴凤也不想解释什么。

阳光不停地给她们拍照，把最美的风景和最爱的人摄进相机里。

吴凤真的很欣慰，以为村里风光也是这般好，但出门是一条崎岖的山路。

从寨里到镇上赶场的拖拉机走到黄瓜坡那斜坡路段，甭说年轻的，就是老幼也必须下车齐推车。

平时只能吃些酸菜瓜豆，没有油水，上镇里看见油榨粑就嘴馋得很。

……

感慨万千，她掏出手机，给当初同学会留下号码的罗政伟打电话。

罗政伟之前去南阳，在她的帮忙下，给蓬莱居集团下属的建筑公司卖了一批沙石材料，正要感谢她呢！

当然是热情邀请……

她们开着车来到罗政伟家，带着礼物……

还是那开着粉色小花的院子，香气播洒得很远。

罗政伟妹妹嫁出去了，家里罗母和罗政伟媳妇忙碌着做饭，罗父有点老年痴呆。

吴凤热情和罗母拥抱，“罗妈妈，我当初在你家，你们收留我那一晚，你给我煮的面，还有第二天早上，你做出松软、清香的稀饭，伴着腌制的咸菜，味道好得不得了，我这一辈子都记得!”

罗母激动的看着她，“好孩子，我听政伟说你现在是南阳市的女强人了，我真高兴，你们后辈过得好，我们当老的才高兴!”

罗父虽然认不出吴凤，吴凤微笑牵着罗父的手，“罗爸爸，当初是你找到谢老师，给我父亲发了电报，还和村支书去找到娘娘说，不能让我辍学

那时的乡镇小学，还没有家委会，要是有，罗爸爸一定是最优秀优秀的家委会成员之一……”

说完，吴凤看着罗政伟，“政伟，我们小学的谢老师和熊老师呢，现在还在镇小学吗？”

“啊，熊老师退休，和孩子去了外省，好像是广东那边，谢老师现在搬到县里了……”

“啊，我现在还记得当时谢老师告诉我，不要辍学，说我还是一个没有生存能力的小女孩，离家出走自己去外面的世界讨生活!

你一个小小的女孩一个人在外，如果遇到了危险，遇到了坏人，被威胁、被伤害，你根本无法控制，你的一生或许就被毁了。

你要离家出走的决心不是倔强，是愚蠢。

谢老师要我回到娘娘那个家，再难受，再苦难，也必须回去。

你要知道你是我当初在村里防辍检查中捞上来的，你更要好好留在我们牛场小学、中学继续读书，那才是真正的倔强，你成人后发展的根基所在!

我从谢老师那里第一次懂得一个人要有所根基，有所出处，才能更好的成长。”

“吴凤，难怪你那么坚强，小时候，你吃过的苦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无法想像。”罗政伟和阳光对视一眼，对吴凤吃过的苦不可思议的表情。

“所以我特别感谢你们罗家和谢老师你们对我的帮助。

让我就像一颗野草，面对风吹雨打也从不害怕。

我回到娘娘那个家后，掏猪草、喂猪、担粪、割谷、插秧，刷洗厚重的家里衣物服……身材瘦削，但个头不矮。

智慧还让我学会抬头、看天，脑有智，胸有志。

就算生活依旧太艰难了，当地喂牲口都不用高粱——这是一种最没营养的粮食，我至少需要四五个那样的黑家伙才有饱的感觉。

那一点吃食只是不至于把人饿死罢了。如果整天坐在教室里还勉强能撑得住，可我回家还要做那么多的家务每天可是雷打不动的。

每当她从家门外的抬着一担一担的猪食，往猪圈送的时候，只感到两眼冒花，天旋地转，思维完全不存在了，只是吃力而机械地蠕动着两条打颤的腿一步步在爬蜒，我也要努力活着。

我心里跳动着一颗火热的心，也渴望穿一身体面的衣裳站在同学的面前，活得尊严。

那时对于我不可能，娘娘能让她吃饭，还有可以读书已经是万幸。我对自己说，你怎么再能还有任何额外的要求呢？一定要忍。

有一次我在学校操场看见几个老师在写一个大大的“奠”字和扎花圈，才听说学校一个女老师和丈夫吵架想不开喝农药自杀了。

这事让我至今想不通。

人渐渐长大，有了头脑和智慧，再苦再难也可以坚强的活下去。

为什么成年女人，都当老师了，说起也有文化，有智慧的大人，还会想不通自杀呢？

难道世界上还有比自杀更困难的事情吗？我不同情学校自杀的女老师。

我削瘦的锁骨，虽然显得单薄，却有着一种正面迎接生活压力的泰然。

我读到初中的班上没有一个女生扳腕能赢我。

我隐隐觉得，这种力量不仅仅外在的，更源于内心，它支撑着一个人的勇气，决绝，和一种力图改变命运的狠劲。

这也是我这种像野草一样女人一直在努力奋斗拼搏的坚持!”

“难过你有今天!”罗政伟一家听着吴凤的坚强，都由衷佩服。

“还好，我还遇到了阳光，我的爱人和恩人!”吴凤和阳光温柔对视一眼。

气氛轻松起来，罗政伟开心道，“吴凤，阳光，现在我在家乡开个农家乐，搞点种养植，或者包个山头种果树可比在城里一般人的工作可强多了。

两座大山之间也修建了宽敞平坦大公路。寨里人们的生活越过越好，农用车，摩托车，小汽车都进入寨子人家。从家乡的门口就可以直接就可以上公路行驶，节省着时间，更享受着现代化带来的种种好处。”

……

吴凤他们在罗家在吃着家乡土生土长的包谷猪肉和绿色蔬菜晚餐，再到大河边散散步，看着公路两侧的树木和田野，呼吸着混杂着绿树青草甘甜味的清新空气，

农村的山山水水成为城市的绿肺和后花园，城市乡村一体化，让大家都来珍惜每一片土地，农村的土地也会更加欣欣向荣。

这里是吴凤的家乡。

吴凤看着自己苦苦读书一定要离开的家乡，今天变了这番模样，我是感慨之余又替他们高兴。这个吴家寨，单调、简单，可是竟然承载了我一个人的大悲大喜呢！

她忽然觉得自己永远都是吴家寨的人，虽然没有任何房子在这里，但是内心的向往、欢欣、追求和家乡这熟悉又陌生的绿叶摇曳的声音，是她心里久违的踏踏实实，老老实实做人，幸福就在身边。

她牵着女儿倩倩，依靠在阳光怀里，竟然浑身颤抖。

“亲爱的，你是一个好人，一个纯粹的人!”阳光搂紧她。

“嗯，这次回来，我真高兴，集团的事我就暂时放一下，我想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还想去看看我的中学王老师他们。”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