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气温不断升高，氤氲的热气让张离言彷佛又听见了汪泽的声音。

“你看着很痛苦。”

张离言猛然睁开眼，眼前只有热气，没有人，她已经逃出来了，彻底逃出来了，而在汪泽的眼里她也已经死了。

她扶着墙壁站起来，吐出了一口血水。

手将镜中的雾气擦干净，镜中的自己湿发贴在脸上，眼里满是血丝，眉间的红痣好似在滴血，狰狞的血色麒麟纹身爬在整个右肩。

这样的她好似地狱来的女修罗。

用凉水拍了拍脸，张离言恢复了一丝清醒，拿着浴袍裹在身上，她走出了浴室。

就在这时，酒店的门被敲响了，她想起来，进来前她点了一瓶酒。

开门，果然是一个端着酒的服务生。

张离言没让他进来，而是直接接过酒后就把门关上。

张离言是很少喝酒的，只是后来她发现每次痛疼的厉害时，喝酒能够缓解。

往高脚杯里倒了红酒，张离言轻轻抿了口。

看着杯中的红酒，张离言想起了汪泽。

汪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更可怕的是他疯而自知，他在见到张离言那一刻就自报家门，没有隐瞒。

不是因为他足够自信，而是他想看到张离言在见到他时的仇恨又对他无可奈何的表情，很明显，他做到了。

她是不喜欢张家那一套，但她毕竟姓张。

她记得，汪泽抓住她时候脸上露出的病态笑容，他告诉她：“我和其他汪家人不同，他们的目光太短浅了，想要取代张家去窥探世界的终极。”

“也是因为这个短浅的目光，让汪家到现在都没能发现张家除了本家以外，其他存在的档案馆。”

“更没发现，比起取代张家，去当能够控制人类精神的神这样的事情更有意义，我和你的目的一样，在寻找你们张家人口中天授的源头。”

“但我喜欢用一种更加符合西方学说那套的说法，病毒或者基因，我抓到过几个张家人，在他们身上做了一些实验。”

说到这里，汪泽停了下来，整理一下因为刚刚动作过大乱了的白衬衣衣襟。

“抱歉，太激动了。当然，我跟莫云高那个低级的家伙不一样，我对你们张家人很好。”

接着，张离言被带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在这里用玻璃做出了一个又一个隔间，每个隔间的布置都不一样，但里面都住着人。

汪泽站在张离言的身后，双手压住张离言的双肩，头凑在她的耳畔道：“看见了吗？那是我为你准备的房间。”

那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红色纱幔下的梨花木床，梨花木制成的梳妆桌，一旁还有一个雕着梨花的衣柜。

那段时间，汪泽除了抽她的血做各种实验，最喜欢的就是让她穿旗装或者对襟马面裙，为她梳各种样式的发髻。

总之，汪泽把她当作了一个娃娃，一个既可以实验，又可以用来装扮的洋娃娃。

那段时间张离言体内的毒性发作，再加上天授带来的影响，她的记忆和意识都是混沌的，直到一年后。

那一年，汪泽的实验似乎进行到最后一步，试药。

她漠然的看着汪泽将暗红色的药剂注射到她体内，那一刻天授似乎解除了。

她诈死逃走，回到厦门。

...

张离言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来到窗前，一阵凉风刮来，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她原本以为汪泽的实验成功了，她真的摆脱了天授，谁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微微抬头，夜空中是一轮圆月。

唇角勾了勾，她有些好奇张起灵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

厦门，院子里。

张起灵安静的坐着，邻居养的大黄狗安静的趴在他的脚边，他微微抬头，圆月映射在他深色的瞳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