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二日星期二清晨——

时隔多日，苍夜又一次来到了神殿。

虽然天气有些阴沉、风不断地吹，搞得神殿外也有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凯瑟琳还是在打扫着神殿的外圈；她持着一柄大扫把，一副无神的表情扫着路上的落叶。

明明都已经扫成了一团，却还在毫无目的地把它扫来扫去。

“周苍夜同学？好久不见。”

见到苍夜，她才露出了些许正常的微笑。

“好久不见，凯瑟琳。”

“今天、来是祈祷吗？”神殿不是上学的必经之处，来此的人大多都有正事。

当然，也有散步的。

“嗯不，我是来…忏悔的。”苍夜说。

“忏悔吗，抱歉，现在有资格的树使都不在，恐怕…”

和教堂等宗教设施一样，神殿内也有忏悔室。

在那里，树使承担“神与人”之间的桥梁，听取忏悔。

最后忏悔人需要提供一定的“供奉”，俗称忏悔金给那位树使“转交神灵”，感谢神灵接受忏悔。

实际上，钱绝大部分会给到树庙，照料树使们的生活，小部分给那位树使。

也是因此，根据规定，只有通过测验、有资格的树使才能承担接受忏悔的能力。

“是吗…那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我…这……”这不好吧，凯瑟琳想这么说。

“你就当帮我这个朋友好吧，我就想说说而已。”但苍夜却依旧不依不饶。

“那…好吧。”凯瑟琳也不好再推辞，苦笑着接受。

忏悔室，设在主殿内靠世界树方向、一个向外突出的墙角。

忏悔者和树使之间有一块隔板，中间只有一个小小的开口相通——这是给忏悔金的口子。

抬头有一个窗口，可以直接看到世界树的一角——一抹亮眼的绿色。

这样设计的意义是：在世界树的照看之下，不可说谎，清算罪孽，最后得到救赎。

“咳、”对面的凯瑟琳清了清嗓子，她并没有接受忏悔的经验，只能照猫画虎。

“那么，说出你要告悔的事吧。”

另一头的凯瑟琳是什么样子都看不到，但是感觉苍夜得出、她在加油。

苍夜也并不在意这些，开始了他的忏悔。

“其实我前天，去看了我一个以前的朋友。”苍夜开始了他的忏悔。

“我和她在一四年告别，三年多没见了……”苍夜开始诉说平淡的往事。

忏悔，并不一定是什么惊人之事。

没忍住吃掉了别人的糖果、约好一起玩游戏却突然反悔……

更多时候，这些日常的琐事才是需要反省的。

忏悔，是给自己听的，在意旁人毫无意义。以他人为重，更是舍本逐末，故弄玄虚。

不需要什么花言巧语，再华丽的辞藻，都不及那一丝悔意。

“我前天去看她，骗她说我是想在生日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才回来一个月都没找她。”

忏悔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苍夜的求教，很快就结束了。

“她根本没有怀疑我，这让我有些过意不去。我该怎么办？”

直到现在，才需要凯瑟琳说些话来宽慰。

“若是你真心忏悔，告诉她，你会得到万神、和她原谅的。”

而要说的，也仅仅至此。

……

“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出了忏悔室，苍夜向凯瑟琳道谢。

“感谢之意请留给万神吧，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仆罢了。”

“万神？很少听人这么说。不是一般都会说爱神洛维也吗。”苍夜感兴趣地说。

“要么就是信奉的主神，万神…一般不说吧。‘不可能所有神灵都在听人忏悔’不是吗？”

“是吗？抱歉，我不知道，受教了。”凯瑟琳微微颔首致谢。

“没事——那你追随的是什么神呢？凯瑟琳？”苍夜好奇地问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凯瑟琳微微一怔。

“是地母神吗？还是说是神王卡特？”苍夜说着神明的名字，但是凯瑟琳一直没有反应。

“不会是破坏之神哈诺吧？”见她这样，苍夜一副意外的表情说着。

“不是…我，信奉的只是民俗小神而已，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所以…”

凯瑟琳支支吾吾的，眼神也躲避着苍夜，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哦。”苍夜没有继续追问，释然地点点头。

“总之，谢谢你。这是忏悔卷。”

苍夜拿出一张特殊的纸质条——忏悔卷。

学府没有通用的纸质钱币，因此作为忏悔费用的“点数”，要提前购换成卷。

“这…这怎么行。”凯瑟琳有些慌乱，没有接受忏悔的树女，当然也不能接受忏悔费。

“既然向神明忏悔那就得上供不是吗。”而苍夜也不退让。

“还是说，其实刚刚神没有听到我的忏悔，而是你在听呢？”苍夜有些捉弄的感觉了。

凯瑟琳很难办，按照规定，她没有接受的权力，但是如果不接受，又像是承认了苍夜说的话。

这对于树女而言，也是一种忌讳。

此刻，凯瑟琳左右为难，挣扎地思考着。

“要不这样。”苍夜又开口道“按照规定，你不能收，收了也不能交到树庙里。

但是要是你不收下，我又过意不去。干脆，”似乎是见情况僵持不下，苍夜有所提案。

“我和你出去，私下里花了这份点数，就当你代神收下了。”

“这…”然而在凯瑟琳角度看来，这只是退了一小步，没有太大的差别。

“也没有时间啊。”于是她说着推脱的话。

“也是…这几天都是工作日，再过几天才有点…”

苍夜似乎要顺着凯瑟琳，收回说法一样，这让凯瑟琳松一口气。

“啊对了，预报不是说明天下午不是有元素时间吗。那下午就没课了。

要是是误报的话，就按我刚刚说的。如果上课的话，就按你说的，算了。怎么样。”

说的虽然好像是像抛硬币一样，但是实际上，既然是预定进行异能课的话，必然是长时间的。

而长时间的预测，很少出现失误，每年百多次，一般只会失误两三次罢了。

应该不会中吧。——凯瑟琳抱着这样的想法，同意了苍夜的说法。

在她看来，苍夜或许只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好，那看明天怎么样了。再见。”苍夜还要去帮千原，便不再逗留，招呼一下便离开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