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蚩尤开始发动全村的人鞣制牛皮，缝制成衣。

为了更灵活，关节的部位他会打得很薄，至于胸口这些较为致命的部位，他选择增强皮革的厚度……

很快第一件成品出来了，蚩尤穿上后把马奇叫来。

两人试着在河边打了一架，马奇原本就不是蚩尤的对手，更何况穿上防具之后，他横向一扫，蚩尤不仅感觉不到疼痛，马奇反倒正面朝地的摔了个大马趴。

“这是什么衣裳？”马奇两眼发光的凑上前，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皮甲。”

“大哥，你好厉害啊！”

现在他们不仅拥有一批锋利的武器，还做出了这种神奇的防具，可谓进可攻退可守，日后在这一片土地上，还有谁是他们的对手！

下午蚩尤叫来全族的战士量身，然后把缝制皮甲的任务交给部落里的女人们，而男人们则外出狩猎，尽可能的多猎回一些兽皮。

部落内的战士在这两年里不断增加，大约有一两千的人数，就算有足够的原料，短期内他们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可以赶制出来。

于是过了半个月，制出的皮甲也不过一百多件。

蚩尤只能让前锋部队把皮甲穿上，带上四百余人浩浩荡荡的出村，打算直接把黑羽部落的老巢掀了，算是替贾坤报仇。

离开的时候曹尚香一直跟在部队的身后。

她把孩子交给乳娘托管，带上父亲生前送给她的石锤亦步亦趋的跟着。

飞鸟在她头顶盘旋，吱吱喳喳的叫：“回去！别闹！”

蚩尤让大部队停下来，来到曹尚香身畔，低头叫唤：“阿香……”

“我要帮贾坤报仇。”曹尚香目光坚定。

他愣了下：“贾坤的仇我不会忘。”

“我要亲手报！”曹尚香抬起眼，哀求地望着蚩尤，“求你，我发誓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蚩尤……”马奇走过来，“不合规矩。”

战争不是儿戏，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真打起来的时候他们都自顾不暇了，谁还有这份精力去保护一个女人？

“好，你来吧。”

马奇大惊：“蚩尤！”

“出了事我负责。”蚩尤脱下自己的皮甲，直接套在曹尚香身上，“动手的时候，你跟着我。”

刚才还吱喳不停的飞鸟顿时安静下来。

“谢谢。”曹尚香感激的点头。

“出发！”

一声令下，蚩尤带队踏入密林。

望一眼遍布乌云的的天空，神色比天色更加阴郁。

半晌后他突然笑起来，眼睛里迸射出嗜血的光芒：“杀光他们！”

*

银色的月光洒落，在女孩乌黑的长发上洒下一片冷霜。

秋千在树下摇晃，粗绳摩擦树干，发出“嘶嘶”的声响。

赵初心捧着一碗茶水，歪着脖子欣赏着天边的明月。

桂婆来到她身后：“不早了，回屋歇着吧。”

氤氲的清汤里飘着一朵雏菊，滚烫的温度让晒干的菊花重新舒展开来，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清香。

赵初心轻轻将菊花吹开，浅浅的饮了一口：“我想再坐一会儿。”

桂婆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在看什么？”

赵初心：“看星星。”

桂婆：“原来夫人还懂得观星象？”

赵初心笑了：“略懂皮毛。”

桂婆好奇的抬起头，眯着眼睛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它们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都长一个模样？”

“当然有区别。”赵初心抬起手，指向其中一颗，“那一颗是紫微星。”

“那是太初。”她抬起手，一点一点的指，“玉衡、摇光、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开阳……”

桂婆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她到底指的哪一颗，只能懵懵懂懂的点头。

直到她又说，“还有那一颗，它代表了蚩尤。”

桂婆来了兴致，高兴的问：“蚩尤也有？是哪一颗。”

赵初心笑着道：“月亮的左边，最大最亮的那颗。”

桂婆吃惊的道：“真的比其他的星星亮！”

赵初心端起瓷碗，浅浅地呷了一口，漆黑的眼眸中如井水般幽暗静谧。

“是啊，很亮。”

再过几年会更“亮”的。

对比村子里的平静，远方的黑羽部落却被火光笼罩着。

大把大把的烈焰在房屋上烧灼，几乎将黑夜烧成了白天。

一片惨叫中，蚩尤叫士兵把剩余的活口捆绑起来，然后带去后山，那里一早为他们准备了一个可以容纳千人的大坑。

黑羽部落的战士们几乎已经战死，剩下的皆是一群没有战斗能力的老弱妇孺。

当马奇看到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被士兵粗鲁的丢进坑里时，不解的跑到蚩尤面前：“他们还是个孩子！”

蚩尤英俊的面孔被火光照亮，他极端冷漠的回过头，说：“你忘了贾坤是怎么死的？”

马奇一愣，低头下头不再作声。

不错，杀死贾坤的也是一个孩子，那孩子比他小不了几岁，他躲在草丛里，用抹了毒的弓箭，射穿了贾坤的肩窝……

蚩尤神情不变：“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现在还是一个孩子，但再过两年、五年，他将成为一个与我们短兵相接的战士！”

马奇彻底的沉默下来。

这时候一名小兵来报。

“首领，人齐了。”

蚩尤一挥手，步履间带着一股天生的王者霸气：“放蛇！”

士兵拖出几个布包，把在附近抓到的毒蛇通通倒入坑口。

一时间，在这个安静的夜里只能听到干柴的爆裂和人们惊恐的尖叫。

蚩尤站在一片灰烬之中，他安静的从黑夜等到白天，极其有耐心的等待这些人中毒，断气，望着他们痛苦的挣扎，他心中感觉不到一丝怜悯，相反的居然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意。

直至天明，他叫人放火烧坑，彻底的斩断了每一个敌人的生路。

傍晚的余晖洒落，四周只剩下皮肉被大火烧成焦炭的味道。

这样残忍、冷血的蚩尤，是马奇从未见过的。

从前的蚩尤也很骁勇善战，他几乎从未有过败仗，可那时候的他眼底还保留着一丝温柔。

然而自贾坤死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变成怎样马奇形容不出来，他只知道在这一刻，他在蚩尤身上看到的是一道令人畏惧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