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处端让欧阳锋一掌打穿了脊骨，眼见着要死。梅超风受了欧阳锋全力一掌，也是气若游丝。若是搁平时，这两人便是死透了，没救了。可偏偏黄老邪手中却捏着一瓶救命药。

时间紧迫，黄老邪抱着梅超风，将那药剂往她嘴里灌，直到梅超风呼吸再度匀称有力起来，这才将剩下的少半瓶药剂丢给七子。

“这药，让他喝了吧！成不成，就看他造化了。”

马钰曾在大兴府见过这药，丘处机和王处一更是亲身尝试过，知道厉害。当下毫不犹豫，掰开谭处端的嘴便灌了下去。虽不知黄药师这药是如何从沈诚手中讨来的，但以谭处端的伤势，不管有没有用，灌什么玩意儿都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

谭处端本意奄奄一息，喝下那小半瓶伤药后，虽说还是个全身瘫痪，但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六子见谭处端已没了战斗力，再与黄药师斗下去只有白送了性命，便也没了斗战的心思。

“黄岛主，你今日救了我师弟性命，原本我七人该对你感恩戴德，但你害我师叔性命在先，此仇不得不报！先师遗下这个阵法，便是要叫我七人同时对敌。今日我师弟伤重，你若要杀，便趁现在将我等一并杀了，否则来日等我师弟伤好了，依旧还是要前来找你讨教。”

马钰不紧不慢的说完，但躺着的谭处端却心有戚戚焉。他知道自己的伤势，还没听说过有谁断了脊椎骨还能养好的，于是便道：“师兄，我这伤，怕是好不了了。”

一句话说的全真七子垂头丧气，也就只有谭处端有这本事了。

黄药师本就极为护短，依他的性子，本该将一整瓶伤药全都喂给梅超风。只不过，想到伤药的提供者沈诚，乃是王处一的弟子，而冯默风还在金国大营中。若是让沈诚知道自己见死不救，说不得便要恶了他。那冯默风的腿可就一辈子治不好了。

人道是无欲则刚。一旦有了诉求，做事便有了顾虑。黄老邪又喂了梅超风一颗九花玉露丸，心下却不免有些凄苦。多少年未瞧着他人眼色行事了？今日为了徒弟，到底还是丢了面子。

想到这儿，他已觉得无趣，便丢下全真七子不再理会，带着陆乘风和梅超风两人离开了。

马钰见他没有动手的心思，便也没有出言再激怒他。也得亏欧阳锋觉得谭处端和梅超风必死，害怕黄老邪纠缠，是以走的果断。要不然，此时回头，全真七子怕是要尽数为其所害。

……

桃源山上刚下过一场雨，被雨水冲刷过后的松林显得格外苍翠。松针上的小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偶尔反射着星星点点的亮片，倒像是给整片松林涂上了眼影一般。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雨水冲刷过后的泥泞了。

一道身影从松林间穿过，雨后松软的土地上只留下一道浅的几乎瞧不出来的足印。江湖上有传闻，轻功练到一定高度便可做到踏雪无痕，想来那人的轻功已经快要接近这个境界了。

那人不是沈诚却又是谁？

和段智兴一起隐居深山，沈诚也抛开一切杂念，开启了专心致志的修炼生涯。晚上修炼九阴真经，白天琢磨着改良招式，然后再找段智兴印证一下改良后的武学，这便是沈诚这段时间的所有活动了。

碍于段智兴的面子，沈诚还是将先天功给学了，不过却没往深处练。他又不准备当一辈子贤者，这种功法弱点太明显，就和公孙止的闭穴功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回到段智兴的小破庙，沈诚见朱子柳也在。朱子柳双手拢在袖中，低头站在小庙前，犹如一尊泥塑，也不进门，不知道在作甚。沈诚见了，顿时起了玩心。

踩着轻功步伐，沈诚伸手拍在朱子柳的右肩上，又趁着朱子柳疑惑转身之际，绕到了他身后，继续拍了拍他后肩。

朱子柳已然惊觉是沈诚在逗他，但无论他向左看还是向右看，视线所及之处，却总也看不见沈诚的身影。于是，便转头佯装向左，实则向右出招。沈诚一矮身便躲过了朱子柳的攻击，向后急退两步，此时朱子柳回头，方才看到沈诚的身影。

“你耍赖皮啊，怎么还带动手的！”

朱子柳虽然遭了沈诚戏耍，却也不生气，反而笑着朝沈诚拱了拱手：“沈道长的武功进境极快，我等早已自愧不如。此番回来，想来又是创出了不少新奇招式，要向师傅印证吧？”

段智兴住在庙里，成天吃斋念佛，沈诚受不了这气，早搬出去了。天当被子地当床，饿了就猎只野兔，反正调料也有，没事还能去渔子那儿讨两尾鱼吃，不比在庙里自在多了？也就想到了新招式，各三差五才会回来一趟，所以朱子柳才有此一问。

“刚刚那步法叫做‘龙游四海’，由桃花岛的灵鳌步结合白驼山的灵蛇拳法精义所创。你要学不？晚点我教你啊！”

桃花岛的灵鳌步施展起来犹如一支利箭，直来直往，虽为轻功，实则却是进攻型步法，讲究一个“冲”字，毕竟缺乏变通。若非如此，当日沈诚也不会让彭连虎等人拦在临安街上。

沈诚没有其他轻功能用，只能在灵鳌步身上下苦功琢磨。这灵鳌步结合了灵蛇拳法的精义之后，却有了质的提升。这利箭变成了飞蛇，忽左忽右，忽疾忽缓，兼有灵鳌步的冲劲与灵蛇拳法的精妙，直接成了贴身短打的极佳步法。沈诚原本想给这步法取名为“灵龙步法”，后来想了想，觉得不够威猛，便还是选了“龙游四海”这个名字。

朱子柳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说起来也是丢人，他学习新武学的速度居然赶不上沈诚研发新招式的速度，这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这个改日再谈，沈道长你今日若是来找师父切磋的话，怕是不能如愿了。方才有人带着伤员闯上山来，我等虽勉力阻拦，却依旧没有挡住，师父此刻正在为其医治。”

“哦？难道是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年和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