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之渊觉得，她想得太简单了，莫及是清愚一手养大的，怎会这般轻易的背弃自己的师父，来帮非亲非故的她。

更何况，据旭川所说，莫及自己，本就是莫氏皇族，放在首阳山上的一个饵。目的，也是为了那仙途。

一直婚约，在无穷的力量，和长生不老的诱惑下，算得了什么。只有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会相信爱情的力量，是无敌的。

不过，让她去试，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且先观察着吧。

云兕天真狡黠的表情下，掌心全是汗，这位只活在传说里的先祖，让在人间呆了几千年的九尾狐婴宁，如此忌惮，她是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的。

那颗曾属于父亲和视肉的心，跳得有些混乱，云兕不知道，是视肉重逢主人太过激动，还是父亲在懊悔，无数族人的可怜命运。

“你来了这么多天，有找到什么线索吗？莫及有跟你说过，他的身世吗？”

洛之渊想知道，云兕在这场骗局里，到底有多少胜算。

“暂时还没有，据无垠所说，四方天柱的入口，是在通天峰的落日崖，但我眼下没有五颗灵石，无法测试真假。

莫及不是，从小被首阳门收养的孤儿吗？有什么身世？”

云兕对这一点，是真的好奇。她记得在死亡谷的时候，曾听丛一说过，他们几个，都是从小被师父收养的，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洛之渊摇摇头，开始重新评估，自己的继承人的作用，有些冷淡的回道：

“他是中州皇族，莫氏子弟！有一个弟弟，在昆仑山学艺。他们也一直在追寻，四方天柱和五灵石！”

云兕脸上的好奇，变作了震惊，莫及，竟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吗？自己一直觉得，他跟清愚的关系，有点不像正常的使徒。

他在首阳门的权利和威信，有些太大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清愚不管事的缘故，其实是因为，他的皇族身份吗？清愚可能，只是他家的一个门客？

那自己，对她而言，又是什么呢？

他突然要帮自己，不是因为，看到了二十年前的事，对自己心生怜意，而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觉得可以利用？

云兕觉得，自己被阴谋完全笼罩了，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们离开这里吧，去海外找一个宁静的地方，过普通人的生活。

其实如果你真的活了很多年，就不会觉得成仙，拥有无尽的寿命，是个好事了。

你的朋友、爱人，都一天天老去，一个个死去，你却还得面对，新的悲欢离合，生活的趣味，早被麻木消磨。”

婴宁看云兕面色惨白，深受打击的样子，很是不忍。

她来，本是想跟云兕示警和请辞的，到了此刻，忽的很是不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继续去跟一群狼，争那无望的仙途，劝道。

“连你也想离开我了么？你也觉得，我是不可能成功的，对不对？”

云兕觉得，自己好像被冻在了冰山里，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我不是要离开你，只是不想你，再做无谓的牺牲了。你父亲，用他的命，换你的命，是希望你好好享受生活的，不是盼望，你为他报仇。

如今，你们族里数千年的愿望，有更好更适合的人，可以去完成了，你可以放下这一切，带着云英和朱先生，离开了。”

婴宁轻轻抱住她，冒着被洛之渊发现的风险，明示道。

洛之渊听懂了婴宁的话，却毫无反应，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在云兕面前，掩饰自己的变化。

对他来说，云兕，应该是一个，听命于自己的忠实属下。让她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才能引出她的恭敬和畏惧，老老实实为自己办事。

云兕看着眼前的洛之渊，如果，蚩尤残魄早些挣脱束缚，或者，姜氏就根本不应该，将他困住，是不是爹爹，就不用死，自己也不用，承受这么多了？

洛之渊很是不喜，这样柔弱无助的眼神，觉得云兕太没用，这么点小事，就受不了了，难成大事，语气有些嫌恶道：

“就这样，你还想夺得五灵石，登上天途？难怪一个无垠，就能让你们手足无措，死亡谷那小地方的安逸生活，真是将你们养废了！”

云兕被他挑剔嫌弃的眼神，看得浑身发麻，更加确定，这不是原来的洛之渊了，也知道，他毫无掩饰自己变化的想法。

胡思乱想着，那什么仙路，本就是姜氏为了复活他的执念，现在他已经回来了，虽然只是一缕残魄，也算完成了姜氏遗愿不是？

自己也许，真的可以跟婴宁离开？可，一心盼着成仙的普通族人，怎么办？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这么简单就放弃了？就这样承认，自己是个废物？！

洛之渊蚩尤的语气，激起了云兕的斗志，她不甘心被这个，影响了族人数千年的先祖，看不起，不想自己辛苦谋划的好局面，被人摘果子。

本该齐心协力的两个人，谁也没想过好好合作，对亲人的希望，还比不上对手。

“你先回去吧，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别在莫及面前露出破绽，也别跟第二个人说，我已经回来了的事。

多打听下无垠和清愚的事，四方天柱在那里，不会跑，人，才是最关键的。

便是你确定了，四方天柱的位置，也得清除掉，背后捅刀子的人，才敢去闯那仙途。

这里也不要再来了，我一直在暗中观察，有事会主动找你的。”

洛之渊见天色不早，怕莫及发现云兕不在，起疑心，赶人道。

“你直接回去，不是比我这个外人，更方便查找吗？

你既然能在这里自由进出，就证明，即使蚩尤的魂魄苏醒了，这里的法阵，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啊。”

云兕不明白，他这样隐在暗处，有什么用，首阳门大弟子，这样干净的身份，不比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莫及未婚妻，好用得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