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凭借奚泱元婴期的修为，远远的，奚泱听到一声厉吼。

嗯？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奚泱转身抬脚准备离开，毕竟她是负责这处试炼幻境的导师，有人砸场子可不行。

她回头望了一眼还在同飞兽缠斗的祁九黎，见他身上多了不少血痕，奚泱眼底闪过一抹动容。抬手遮住转红的眸子，当即把心一横：罢了，离祁九黎远点也好。

总馋他的身子。

再继续看下去，她可能会忍不住。

奚泱携白远去。

祁九黎余光瞥到一抹一闪而逝的白影，猛地转头过去，却只瞥见一处转瞬即逝的衣角。

刚刚是师尊吗？

“师尊好像刚走，”落桑及时补刀。“九黎，小心！”

祁九黎一个后空翻躲过妖兽一扑。师尊来了，为何不见他？

祁九黎眼底划过一丝惆怅。进幻境前，明显察觉到师尊对他的态度冷淡许多，前一晚他还梦到师尊了。

心魔也没有跑出来纠缠他，只是似乎梦到了很悲伤的事，醒来之后他心底一直空落落的。

他似乎梦到自己一直在追着师尊，想要同师尊说说话，想看看师尊，想同师尊亲近，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在梦里都无法靠近师尊半分，只能远远地看着师尊，或者等师尊主动靠近。

与以往的恶梦不同，在梦里，师尊会主动与他搭话，只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统统记不得。只记得那种酸涩干瘪，干涸龟裂的心情。

就好像前世有什么遗憾，今生撞见了师尊，想要弥补一样。

可要弥补什么，他毫无头绪。

祁九黎快刀斩乱麻，强行释放影诀七重，顿时满天剑花霹雳而下，长达半刻钟的剑花不要命似的往天蝠首领身上砸，天蝠抱头鼠窜，可剑雨对它紧咬不放，不多时，天蝠首领厉声倒地。

“九黎，你体内真气又乱了，”落桑眉头紧锁，“进来我替你……”

“不用，”祁九黎杀红了眼，抬剑往长空一划，天蝠的翅尖瞬间被割飞，祁九黎施法收了战利品，手腕轻挑，收回长剑，轻点足尖，朝着奚泱刚刚消失的方向飞去。

“万俟青舒的跟屁虫，你真甘心一辈子待在他身后？”心魔找到空子蹿了进来。

祁九黎眉宇间戾气正旺，他嘴角却暗中噙了一抹晦暗不明的凉笑。

心魔第一时间读懂祁九黎冷笑中的寒意，先是一怔，旋即也跟着勾了一抹冷笑：“祁九黎，在师尊面前装小白羊，实际是条永远也喂不饱的大尾巴狼啊……竟然想利用我换取师尊同情。

你可真够无耻的。”

心魔察觉他的动机，对他冷嘲热讽，祁九黎却丝毫不为所动。

“师尊视你如同己出，你竟这样算计万俟青舒，”心魔发现祁九黎荒诞的想法，甚至它这个心魔在祁九黎那里就像个摆设，不禁生了几分兴致，“你不会……喜欢他吧？那个神仙般的人。”

祁九黎心底微怔，面上却如同青铁。

“呵呵，既然你喜欢师尊，我来帮你呀？让师尊变成你的人，怎样？”心魔发现这招对祁九黎有用，瞬间转变风向，一改用“祁九黎今后会亲手杀死万俟青舒”的思路刺激祁九黎的办法。

滚。

“万俟青舒那般不容亵渎的模样，若是能哭……啧……真是让人期待啊……”心魔反倒笑得猖狂，“你不喜欢他吗？他可是你师尊啊，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助你扶摇直上青云，许你无限锦绣的师尊，如此绝妙的人儿，我倒是喜欢得紧。”

“九黎，你心火躁动得厉害，不找个地方平静，现在是要去哪儿？”落桑不知道祁九黎正在跟心魔对话，只能察觉到祁九黎身上的戾气越发浓郁，它耷拉着翅膀在夙珠里急得团团转。

“哎呀，小落桑着急了呢，”心魔仿佛凑在祁九黎耳边低语，“落桑也很喜欢师尊，不如我帮你抢过来？

觊觎师尊的人那么多，把他关起来，师尊就是你一个人的了，而且……永远也跑不掉。”

祁九黎心尖微颤。

“你每晚都梦到师尊，就不想对他做点什么吗？”心魔见自己占了上风，嘴上的话越发放肆。

明知道祁九黎对万俟青舒没有爱慕之情，偏偏故意将祁九黎往那上面引。“上次在树林里你都看见了吧？男子之间……也是可以的。”

心魔带着笑意的声音在祁九黎心底激起千层波浪。

“我说了，”祁九黎闭眸平定心底躁动的怒火，“滚。”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饿了许久的雄狮，沉闷又充满愠怒。

“呵呵呵……”心魔笑如银铃，“好啊，这就滚。

反正我就是你，我们……

来，日，方，长。”

心魔特地将最后四个字放缓，语气也变得十分暧昧。

话毕，心魔就像彻底消失了一样，唯有此刻躁动的血脉无比清晰地昭示着刚刚心魔的降临。

呵。

心魔终究还是对他下手了。

他的自卑，他的自责，他的恐惧，他的敬慕……

心魔一层一层挖开他心底深处的遮羞布，现在终于挖到了他内心最底处的东西。

他对师尊的敬慕，心魔竟想玷污他对师尊最纯洁的情感。

可偏偏，心魔说出口的那一刻，他心动了。

心魔就是他，心魔知道他成功了，以后定会抓住空子对他灌输这种想法。他对师尊的敬仰如此热烈深沉，他怕……怕有一天，在心魔的耳濡目染下，他会真的亲手弄脏他的师尊。

“九黎……”落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刚刚九黎说滚的时候，好吓人。

眼白全是血丝，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海里爬出来的，眼睛里全是杀意。

祁九黎睁眼，御气循着奚泱的方位直直而去。

*

“青舒尊者，”几名弟子单膝跪地，低着头眉来眼去，正想奚泱怎么会在这里，但从队友眼里看到的全是同自己一样的情绪。

奚泱垂眸看向地上浑身是血的少年，深邃的眸子不明喜怒：“怎么回事？”

“这名杂役弟子，竟无视礼法尾随我们进到幻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