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他们刚刚所在的街市么，怎么这时候变成了一片花海了？宣烨搂着云裳的腰坐在大树枝上，双脚悬空。

望着远处的花海开始缓缓说道：“黑市在还没有被叫做黑市之前，是被叫做海琼之地的，那时候，这里到处的生长着那种花，只有一条不大不小的街市。

街市上卖的也都是些凡间之物，只因为那个人喜欢。其实在别的地界，很多的妖魔是嫉妒又羡慕的。人的命就像是蜉蝣，对他们来说与朝生暮死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却能够创造出所有人都羡慕的世界，就连天上的神明，有时候也眷恋这样的热闹，甘愿舍弃一切就为了体验一场红尘。”

云裳静静地听着宣烨说的话，就像耳畔的风，温柔又平静。

宣烨看了一眼云裳，眼里满是温柔，身上撩起她被风吹散的鬓发继续说道：“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虚幻的，却又让人觉得很真实，神明的强大不过是力量与无尽的岁月。在爱情面前也不得不卑微屈膝，为了那一点虚无缥缈的东西，他甘愿永坠阎罗。裳儿，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云裳无辜的摇头，明明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他为什么要这么悲伤，还是说这不仅仅是一个故事。

神明爱上的并不仅仅是一个凡人，而是一个他不该爱上的凡人。他唯一弄错了的就是以为是爱的到头来却不是爱，以为无所谓的最终却成了心中唯一的心头血。

可等到他真正明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蜉蝣有时候并不仅仅是凡人，更是天下任何东西，对于无尽的岁月，所有的生命都是蜉蝣。

“宣烨，你是不是想说神明的爱太过于短暂，短暂到只来得及开一场花的时间。”云裳突然开口，像是突然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看着远处的花海，身处其中的人是感觉不到自己在他们眼中是什么样子的。星星点点，闪闪烁烁，看不分明，如果曾经神明和他的爱人也坐在这里，会不会也在想，他们的时间就像是一场花开，很快就烟消云散。

甚至都来不及看到明天的日出，宣烨内心一震，他其实并不是个能说会道的性子，也不知道如何去解释。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不希望他们的时间向这场花海一样短暂。

他之所以带她来这里，是因为在花海之外的地方还有一棵与岁月一样长的树。也许，这就是当初神明种下这棵树时的愿望，爱情如树，随岁月生长，根埋深间，叶散风中。

“裳儿，接下来的话我想要你好好听着，这些话原是三年前就该说的。”宣烨不看云裳，而是看着远处的花海。

云裳也看着花海，轻轻地回答：“嗯”

宣烨勾了勾嘴角，低沉的声音传来：“你曾经说要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做到，但是我是永远也做不到。”

云裳一愣，他这是想起来了？

宣烨还在继续：“裳儿，我从来都没有负过你，有些事情不是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的。你若是想听，以后我再告诉你，只是今天我想说的是，我心悦你，一直都是，从未对别人有过哪怕一丁点的感觉。

所以，我想带你来这里，来这棵被永远跟随岁月一起离开的连理枝跟前，向你起誓。我，宣烨，以生命为条件，从今以后，心里眼里只会有云裳一人，若是做不到，将来灰飞烟灭，再不为人。

所以，你不要在躲着我了好不好？”

云裳早就被宣烨一番话说得愣在了那里，她真的不知道在宣烨的心里一直有自己，原来在前世他就已经喜欢上了自己，只因为自己的误会与想当然就否定了一切。

“裳儿，你有听到我说的话么？”宣烨又坐近了几分，脸都要贴上云裳的脸了。

“啊，我，我.........”云裳的心很乱，不知该怎么办，忘记他，远离他已经成了云裳的习惯，她这个人吧，若是爱便是全心全意的爱，若是决定不爱便会千方百计的不去触碰，甚至还会快刀斩乱麻的直接从根源上解决。

可此时此刻，拒绝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裳儿，你，不愿意么？”宣烨说得好不可怜，连她的手也放开了，温暖的感觉消失，云裳的心里有片刻的失落。

她从未在宣烨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难道真的是她伤他伤得太深了，可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啊，除了射他的那一箭。

“你，你别这样？”云裳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如此安慰，毕竟她不常安慰人，也不知道安慰人的时候该说什么话，往常除了父王也不会有人对她撒娇耍赖求安慰，就是父王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她看，哪里需要这样正儿八经的安慰了。

“那你可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云裳一脸懵逼，她刚才说什么了么？

“从此以后，裳儿不能离开我，不能不要我，只爱我，不能爱别人，若是做不到，就得像我一样。”宣烨如是说道，跟个讨父母喜欢的小孩子一样，云裳的心不免就软了下来。

“嗯，我晓得了，答应你还不行么，瞧你还委屈了。”

见他答应宣烨是真的开心了，猛地就把她搂在了怀里，让她感觉到心口的跳动，心里却是有些悲凉。

裳儿，对不起，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我真的有些怕了，你要是再一次离我而去，我真的会崩溃的。

连理枝这种树象征的永远只有爱情，生长在人间就是值得供奉的灵树，生长在仙界就是孕育清泉的神树。

可若是生活在鬼灵环绕的幽都冥界，那就是一棵货真价实的鬼树了，鬼之所以是鬼，就在于它的可怕。

尤其是这棵成了精的连理枝，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作用，就是在树下发下誓言的男女，若是将来做不到，一切就会真的应验。

这一点云裳不知道，但是宣烨却是知道的，他之所以知道还带云裳来这里，不过是因为执念太深。

曾经忘尘警告过他，执念太深戾气就会太重，将来有一天定会祸及苍生。可此时的宣烨却觉得，若是云裳一直呆在自己身边的话，他对苍生可没有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