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庞贝的讲述，恺撒最开始是对这群混蛋的行径感到出离的愤怒，随后又是对这一系列计划的意外，到最后他不得不面对摆在自己面前的现实。

从心里说他觉得这一整个计划都太他妈的混蛋了，牺牲了那么多人搞了那么多的阴谋，就是为了让他进化成混血君主？都没问过他答不答应！

但是如果他不接受的话，又能怎么办呢？

诺诺现在生死未卜，奥丁已经在逐步壮大力量，他的母亲怎么说也是把生命献祭给了他自己，如果他不接受这个计划，他又能怎么办呢？

而且他需要力量，需要能改变一切的力量，单凭他自己，既无法杀死龙王也无法惩治家族里的那些混蛋，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很强大很值得骄傲，但是现实却让他明白原来他依旧很弱小，而当他明白自己的弱小时，往往他就已经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

所以他最终选择了接受。

“可能会很危险，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卵’中蕴含的力量爆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庞贝轻声说，“对不起，儿子。”

“你应该把道歉留给我妈妈。”恺撒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冰冷而坚毅，“什么时候开始？”

庞贝犹豫了一下，刚要说话，门口有人敲门。

“家主，帕西醒了。”

“我们先去看看。”庞贝跳起来拉着恺撒小跑过去。

帕西躺在洁白的床上，脸色苍白，看到庞贝和恺撒进门，用手支撑着坐起身。

“家主、少爷。”

“感觉怎么样？”庞贝问。

“没什么，只是有些虚弱。”帕西回答，他转头看向恺撒，“对不起，少爷，我没能保护好小姐。”

“到底发生了什么？诺诺去哪了？”恺撒咬牙问道。

“在飞机坠落的时候，我似乎看到小姐被一个人救下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帕西皱着眉用力回想，“那一切发生得太快，闪电几乎贴着我的背后穿过，我开启无尘之地想要在坠机的时候保护住小姐，但是我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在我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发生了撞击，我好像看到一个人影拉住了飞出去的小姐。”

“我就说那妞命里有贵人相助。”庞贝拍了拍恺撒的肩膀，“信爸爸的准没错。”

“希望吧。”恺撒扭动肩膀甩开了庞贝的手，“那闪电是昆古尼尔，你们被奥丁袭击了，你后背现在感觉怎么样？”

“应该只是外伤，对我的血统来说问题不大，但是我的血统似乎受到了刺激。”帕西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露出那只黄金独目，恺撒和庞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帕西那只诡异的黄金瞳此时已经变成了竖瞳，白金色的炽烈光辉在眼瞳中旋转。

“还有药吗？”庞贝问。

“吃过了，没有用。”帕西低声说，“我的血统可能濒临崩溃了。”

“怎么会这样？”恺撒有些忧虑，“一点办法没有了吗？”

“恐怕没有了。”帕西低声回答，转而抬头看向庞贝。

庞贝沉默了，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对上了帕西的目光。

那道目光虽然闪耀着诡丽的颜色，但却异常坚定。

庞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恺撒，我们去完成最后的进化吧。”庞贝揽住恺撒的肩膀，“这是帕西希望看到的。”

“是的，少爷。”帕西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恺撒微怔片刻，看了一眼庞贝，又看了看帕西，终于点头，“可以。”

即便恺撒有了心理准备，当他看到那摆满了房间的各种仪器的时候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虽然他说不出这些仪器都是用来干什么的，但是从其连接的精密程度来看就知道这个实验非常复杂。

“稍后我们会将你催眠，发生什么你都不会知道，交给我们就好。”庞贝对旁边的实验人员打了个招呼，“实验多少还是有些风险，不过我相信我的儿子是可以克服的嘛！”

“那就来吧。”恺撒耸了一下肩。

“少爷一定要平安完成实验。”帕西坐在轮椅上跟在恺撒后面，在恺撒躺进实验舱的时候认真地说道。

“放心，记得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恺撒脱掉衣服交给帕西，“在人情没还完之前想让我死也没那么容易。”

“少爷刚刚救过我一命，算是还上了。”帕西认真地回答。

“你这是在咒我出事么？”恺撒笑笑。

“期待少爷凯旋。”帕西微笑了一下。

“开始吧。”恺撒说，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躺倒在实验舱里。

麻醉药缓缓注入，恺撒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庞贝对帕西竖起大拇指，帕西点了点头，移动轮椅到另一个实验舱前停下。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庞贝叹了一口气。

“没有了，”帕西的语气平静，“我就是为此而生的啊。”

“有什么想留给谁的话也行。”庞贝说。

帕西想了想，苦笑着摇摇头，“我没有父母、没有朋友，确实是没什么牵挂了。”

“遗产怎么分配？”庞贝满脸认真地问。

“我哪有什么遗产？”帕西笑笑，说话间他的气息在以几何倍数攀升，曾经在阿瓦隆面对奥丁时释放出的恐怖力量再次被解封，“如果少爷醒来后问起的话......就告诉少爷，当他终结了龙族的那天，他欠我的人情就算是还完了。”

“可以。”庞贝点点头。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帕西从轮椅上起身，解封后的强大血统已经让他的伤口愈合，异色双瞳此时完全变成了白金色的竖瞳，金色的头发见风而长，须臾及腰，“我等这一天等了很多年了，开始吧。”

庞贝不再说什么，看着帕西躺入实验舱，麻醉药同样注射进入他的身体。

“这就是那伟大的换血实验么？”一名实验人员走到庞贝身边，脱掉实验服，露出里面大腹便便的身材。

“没错，只是黑王的力量终究是从未有人触及的禁忌，即使是在赫尔佐格身上完成过白王转生的实验，我们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庞贝沉声说。

“但是没想到奥丁那个家伙这么狗，居然从你们嘴里抢食吃。”海德拍了拍庞贝的肩膀，“不过奥丁对于你们的行踪判断的很准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那个有问题的家伙我联系不上了。”庞贝恨恨地说，“本来我让他去解决西伯利亚的问题，但是昆古尼尔怎么又回到了奥丁手上的？果然卧底做久了就变节。”

“没想到你也有被人玩弄的一天。”海德一脸幸灾乐祸的笑，“早先听说他能提供昆古尼尔帮忙我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来你们以为借他潜伏在了猎人网站，结果却是他潜伏在了你们里面。”

“那又如何？只要凯撒完成进化，就算是面对奥丁也有一战之力。”庞贝沉声说，“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我们跑得赢宿命，还是奥丁敌得过宿命！”

“那么经过这么多年的布局，这场伟大的进化终于要完成了。”海德说，“该履行我们的协议了。”

“是啊，为了古尔薇格的振兴，你可是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庞贝微笑，“那么不妨再最后帮我一个小忙好了。”

“什么？”海德疑惑地皱眉。

庞贝突然拔枪对着海德的胸口射击，子弹穿胸而过，海德捂着胸口想要说话，却无法发出声音，最终只是摇晃着倒在了血泊中，没有闭上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当然是请你去死。”庞贝换上弹匣又补了两枪，竖起枪口吹了一下硝烟，“真是个可怜的家伙，但凡听说过加图索家的名声也该知道从没有人能活着从我们手里拿到赎金。”

至于古尔薇格家族，若是真的帮助他们振兴了，那岂不是在给自己制造敌人么？本来蛋糕就不大，就不要再多一个人分了。

有实验人员过来拖走了海德的遗体，庞贝转过身看向那伟大的进化实验，“卵”中的骨血流入帕西的身体，帕西的心跳声如鼓点般急促又如雷鸣般震耳，而在这强大血统的刺激下新生的鲜血沿着导管流入恺撒的身体，替换出恺撒原本的血脉，这是与赫尔佐格同样的进化实验，只是黑王的力量更加暴戾强大，作为血源容器的帕西需要有极高的血统才能承受住那暴戾的龙血，而即便是有着强悍无匹的血统，在完成龙血的过滤后他也难逃一死，最终他的血会流干，新生的龙血进入恺撒的身体，而那些完全失控的血统早已被滤出体外。

从二十年前黑天鹅港的毁灭开始，这项伟大的实验就已经开始了，而直到今天，这项实验终于将迎来最终的成果。

庞贝点起了一根雪茄，默默地看着房间顶部逐渐形成元素乱流，恺撒的心跳声开始变得强劲有力，而帕西的心跳却在逐渐减弱。

当最后一滴滤过的龙血流进恺撒的血管，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展现出一双瑰丽无比的黄金瞳。

黄金瞳的光芒穿透实验舱的玻璃，实验室里如旭日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