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个外人！”

齐悦抬眸对上宋演的眼睛，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说：“我只是在转述宋昭衍的意思。”

宋演是不会同意齐悦带走骨灰盒的，宋家人没人会同意。

他们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宋昭衍不愿意和沈音睡在一片土地上。

齐悦也不知道。

送走了前来吊唁的客人，宋演将齐悦从房间里拉了出来，站在堂屋外侧，对她说：“你回去吧，回江湾公寓。”

“所以，你们是不会将骨灰给我的对吗？”齐悦离开之前最后一次问宋演。

答案是肯定的，不可能。

“好。”齐悦转身，一个人慢悠悠地出了老宅。

回到江湾公寓，齐悦偶然间碰到了从外边回来的齐欢和程稚。

“小悦？你这几天去哪儿了？”齐欢上来就问。

齐悦没心情理她们，头都没回。

“小悦，你还在生气吗？上次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小悦，这事儿是爸妈对不起你，他们会给你道歉的。”

“都是一家人，没什么隔夜仇，你怎么还生气生了这么久？”

“爸妈都很担心你，你说说你，回个电话又不会耽误很长时间。”

齐欢还是这样，不管不顾地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她进行道德绑架，总是喜欢搅在中间和稀泥，三言两语就能为在乎的不在乎的人开脱。

齐悦停住脚步，转过身死死瞪着齐欢：“你知不知道，我看你不爽已经很久了！”

“从小你跟我一抢什么东西，我都要让给你，就算是考试，我成绩比你好了，我都要挨骂，还要给你道歉！”

“长大后宋演又把我当作你的替身，我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之中，你却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哪怕是现在，我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害的差点儿被人强奸了，你还觉得这不是隔夜仇？”

“齐欢，如果被强奸的是你，你还会这样风轻云淡的表示原谅么？”

“齐欢，你可真会装啊，宋演一个戏子都没你会表演啊，你们可真不愧是一对狗男女！”

“啪！”

齐欢颤抖着手看着齐悦，眸中氤氲着水汽，委屈的不行。

程稚并不太清楚齐悦说的是什么，但是她的母亲做出反应之后，程稚直觉这并不是好听的话，她愤怒地冲上前狠狠推了一把齐悦：“你欺负我妈妈，你是坏人！”

齐悦好笑地看了眼程稚，她对她们母子好言相对的时候，程稚一口一个“小姨”叫的亲的很，这会儿又说她是坏女人。

呵，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啊？

她可是生生挨了一巴掌呢。

齐悦向前走了几步，逼近齐欢，在程稚再一次跃跃欲试要故技重施推她的时候，齐悦只轻轻抬了抬手臂，就将瘦弱的小女孩推到在地。

程稚瞬间大声哭泣。

“心疼么？”齐悦垂眸懒散地看着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小孩儿，问齐欢。

齐欢忙蹲下来抱起程稚，抬头看着齐悦：“你疯了！小稚怎么惹你了，她只是个孩子！”

“孩子？犯了错就可以姑息么？你没看到，可是她先招惹我的。”

“齐欢，你就是个不自知的白莲，怪不得像宋演这种没有脑子的人会喜欢你，而像程祯这样精虫上脑的渣男也会抛弃你！”

宋演绕过花园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程稚坐在地上哭，齐欢焦急的哄她，一边还抬头质问齐悦。

而齐悦，好整以暇地站在她们面前，面无悲喜地说着这样难听的话，仿佛她什么都没做。

“齐悦！”宋演上前将程稚抱起，号啕大哭的小孩不管不顾地用手拍打这宋演的脸，宋演似乎没有感觉的，只是将目光看向齐悦，“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人！”

齐悦被气笑了，抬眸和宋演视线对上，又看了眼脸都哭红了的程稚：“你也就配和这对母子纠缠不清了。”

如果之前宋演只是微微发怒，但现在，他是真的生气了，气得还不轻。

加之旁边比宋演还生气的齐欢，有一瞬间，齐悦甚至觉得他们俩个可能要对她进行一次男女混合双打。

齐悦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对宋演说：“烦请宋先生之后滚出我的生活，不要再来骚扰我。”

她对宋演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

他明明可以多问一下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就是不问，不管不顾就将错误堆叠在她身上，下意识就认为是她错了。

齐欢悲悯的眼神落在齐悦身上，只觉得她已经无药可救。

“阿演，你去哄哄她吧，她可能心情不好。”

宋演摇摇头：“哄她做什么，她心情不好与我有什么关系。”

齐欢将程稚从宋演怀中抱过来，柔声安慰程稚，心里却堵的不行。

方才齐悦将程稚推倒在地的时候，她就心疼的不行，可是聂如意却将齐悦给算计了，差点儿就让她成为利益的牺牲品。

她一直在心里将聂如意和齐天当作最信任最依赖的人，觉得他们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但是齐悦也会这样认为吗？

宋演本来是从齐悦这里拿走他手机的，半道上碰到这样一幕，他比齐欢还要生气。

将齐欢和程稚送回家，宋演折下楼来，站在齐悦家门口，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抽了根烟。

之前那个又软又乖的齐悦怎么就不见了呢，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对谁都一肚子怨言了？

宋演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齐悦离开他就变成了这样，或者说，其实齐悦一直是这样，之前的一切都是她装的。

两个人隔着一道门，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一个借酒浇愁愁更愁，一个借烟灭愁愁更愁。

齐悦一瓶又一瓶地喝着酒，泪水混着酒水入了肺腑，这愁似乎更多了。

愁宋演，愁宋昭衍。

齐悦只觉得自己从十八岁到二十七岁的这九年就是个笑话。

十八岁遇到宋昭衍，二十一岁和他的侄子以替身的身份认识，二十四岁被他的侄子当做替身留在身边三年。

整整九年时间，她都在和宋家的人纠缠，九年过去了，宋昭衍死了，宋演在白月光回来之后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

人生的三分之一就这样过去，可是她仍然什么都不是。

不被父母期待，不被喜欢的人喜欢，也不被不喜欢的人尊重。

齐悦眼尾瞥到放在茶几上的果盘，盘子里有个小的水果刀，她发疯一般地拿了过来，锋利的刀刃毫不犹豫地划在了胳膊上。